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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龙壮硕的长尾紧紧绷起,每一束强硬的肌肉都像刚玉那样顽固。龙皮本就坚不可摧,加上无穷的巨力,它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崩裂山峦,搅碎一个国家的城池。然而,任凭它如何绞缠,它的身体都无法在孔雀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
——孔雀的羽毛太过光滑,简直像极了流动的镜面,以至俱时协罗的反击全然无效。它拼命地反抗,可它用来绞杀的尾巴只能一次次徒劳地往下滑动,在空中卷出许多无助的形态。
“卑贱神人?”黑孔雀快速地偏转脑袋,暗金色的鸟瞳眨也不眨,唯有一层淡淡的瞬膜转过,“留下心肝?”
俱时协罗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别杀我——”
它求饶的余音还在空气中颤动,黑孔雀已然猛烈地叨裂了它的脑骨!
毒龙凄厉哀嚎,鸟喙与头骨相撞的声音,便如铜鼓震荡着洞窟,孔雀叨到第三下的时候,龙血便和脑浆一齐迸溅了出来。黑孔雀立刻把头伸进那个血肉模糊的碎碗里,痛痛快快地啜饮脑髓,又用爪子按着,将脊柱叨碎,把龙筋也抽出来吞咽。
余下的毒龙全是没有经历过金曜宫孔雀屠龙巢的年轻一辈,这会儿没有被神光打晕,也活活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巫曦:看到绑架犯,立刻摆出架势,大喊一声啊哒!马上展开英勇的救援行动
绑架犯:狞笑,拿出绳索,因为这样的可爱小孩毫无威慑力哼哼哼哈哈,我要把你也抓走!
孔宴秋:从阴影中出现,站在绑架犯身后,张开翅膀,像个该死的审判天使一样哦,真的吗?
绑架犯:惊恐回头
孔宴秋:缓缓露出狞笑
净琉璃之国(十八)
巫曦上了岸,急匆匆地查看那些神人幼童的情况。他们不知被掳来多久,许多都渴得脱水,饿得脱相,更有许多至今昏迷不醒,软软地倒在地上。
在他身后,只听淋漓的皮肉撕扯声,黑孔雀半张着双翼,盘踞在俱时协罗的宝座上,已经把毒龙王子吃了一半,半截龙尸血淋淋地挂在上面,眼珠子都被叨出来咽了。
余下几头毒龙要么吓的,要么被神光打的,俱昏死在黑潭边上。孔宴秋两口吞掉龙心,又用爪子按着抽了龙骨,去嚼里头的龙髓。
空气中满溢着腥苦的浓浓血味,黑孔雀抬起头,满头满脸是血,锋利的鸟喙上更是黑血横流,它惬意地摇摆着盛大灿烂的尾部饰羽,头顶碎金色的冠羽簌簌作响。
“孔宴秋,别吃啦。”巫曦头也不回地叫喊道,“快来看看这些小孩儿!”
听见他的呼喊声,孔宴秋总算拉回了过于陶醉的心神,黑孔雀飞下俱时协罗的残尸,在半途中变回人形,降落在巫曦身旁,抹了把脸上的龙血,舔干净爪子,勉强算是打理了一番。
“他们被关得太久了,”孔宴秋道,“等我们出去,着人挨个送还就行了。”
“到哪里找人呢?”巫曦抬起头,不解地问,“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神人诸国如此遥远……”
孔宴秋一时语塞。
长久以来,他始终没有挑明业摩宫的事,一来因为在他心里,无论是业摩宫,还是业摩宫的妖鸟禽兽,全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配拿到巫曦面前说项。坦白地讲,他实在厌烦那个地方。
二来,则是他自己的私心。大荒纵然广袤无垠,但以业摩宫的本事,要定位到一个神人的国家,将走失的王室成员送回长留,实在是易如反掌的小事,只是唯有一点。
——他不愿将巫曦送还。
他们相互依偎,相互扶持,彼此照料着,在大荒的雪原上安顿出温馨的小家,这就是孔宴秋所期望的一切了。他怎么可能再让巫曦重新回到他的国度,去做那个倍尝冷眼,受父兄宫人轻视的小小王子?
“我……”他定了定神,找补道,“大荒中总有待人友善的驮兽,只消交予它们一些报酬,便可听候差遣。”
巫曦的眼睛亮了:“对啊!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就这么办。”
他站起来,转头看见毒龙王子的残躯,顿时龇牙咧嘴的:“哎哟,真是埋汰!快把你的饭处理一下,别叫剩下的毒龙跑了。”
说到这儿,他心头升起一阵忧虑,巫曦担心地说:“今日我们放跑了俱时龙王的寿礼,还杀了它的大儿子,只怕会后患无穷。”
“……算了!”不等孔宴秋回答,他自己先多云转晴,兀自开朗起来,“我要救小孩儿,你要吃毒龙,都是由不得人的事。已经到这地步了,再想东想西也没用。”
跟巫曦在一起生活了快一年,孔宴秋身上的戾气仍然难以消解,他杀死毒龙的手段也未免太过凶残,可是在巫曦心里——或许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吧——他并不觉得孔雀吃掉毒龙,是一件需要大肆谴责的恶事。同理,通过孔宴秋的只言片语,他同样不觉得黑孔雀就是金曜宫的所谓“罪果”。
“纸包不住火,俱时龙王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孔宴秋道,“但人救了,儿子也吃了,它纵有通天彻地之力,又岂能叫时光倒转,江水回流?”
说到这,以免夜长梦多,他直接将剩下的龙全部按死,鸟喙砸烂龙首,将脑浆亦喝得磬尽,才算没有留下活口。
巫曦:“现在先不管那么远的事了,我们得把这些小孩儿带出去。”
“交给我。”孔宴秋略一颔首,他变化出大孔雀的真身,让巫曦乘在他的脖颈上,余下的神人幼童,他用尾翎轻轻一拂,便以神光尽数卷起,向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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