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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小芭。”西莉亚将资料收好便提出告别了。
芭芭拉没有什么挽留她的理由,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光亮处,像是要和空气融为一体,就像那些轻盈的、自由的,将要在海面破碎的泡沫。
西莉亚记住了墓地的位置,但她没有去那里,只是在广场上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和那些停歇的白鸽共享一片难得的午后静谧。
事实上她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也不清楚墓地的方向。或许她该像大多数人那样再买束花,哥谭的出租车司机总会知道路的。但至少现在,她还不想去,就像被宣判死刑的罪犯或许并不期待执行的那天的到来。
或许哥谭的鸽子也较别处更为胆大一些,大概是见惯了罪犯和义警们的那些风风雨雨对普通的两脚兽生不出一点恐惧之心,它们分外不识眼色地停留在了西莉亚的身边。
并非一只两只,而是三五成群鸠占鹊巢地落在了长椅上。
倘若不是西莉亚长得足够好看,而那些又确实只是鸽子不是企鹅,或许胆大的哥谭人还能猜测一下是不是企鹅人心血来潮换了女装来广场。
西莉亚对喂鸽子这种浪费食物和金钱的活动没有丝毫偏好,哪怕那几个胆大包天的肥美鸟类不轻不重地啄了她几口。这时候她开始羡慕氪星人钢铁般的皮肤了。
它们以为啄的是谁的手?一个魔女的手,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当场做一个鸽子宴!但西莉亚还没有小气到要和一群鸽子计较的份。
“是你,小姐!”一道雀跃的声音打断了西莉亚脑海中关于鸽子的几种做法,她看了过去,是之前给她送花的男孩,也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孩子——他差一点就带着炸弹和玫瑰一起上天了。
西莉亚看到他拎着的花篮,百合、桔梗、满天星、山茶花,真的有人卖花的时候这样卖吗?不过没有玫瑰花,于是——
“你在卖花?这些我全要了。”这怎么不是一个好主意呢?她不清楚他们会喜欢什么花,索性买下这些,任他们挑选喜欢的好了。
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谢谢你,善良美丽的小姐。”他顿了一下,长着雀斑的脸上划过一丝犹豫,“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西莉亚将身上不多的钱全递给了他,这些买下所有的花绰绰有余,她本想随意打发他离开,毕竟再迟一点,天黑下来,危险就会像问道肉味的豺狼那样扑过来。但她确实有个小问题,但愿他知道墓园怎么走。
事实证明在哥谭跑腿的男孩确实清楚大部分地方怎么走。西莉亚弄清了方向,拎着那篮杂七杂八的花准备走过去,她不清楚有多远,但总归能走到的。
西莉亚带着那些花朵和她七零八落的心终于在天黑前找到她父母的墓地。
没有那些电影里的阴雨天只有鎏金一般的夕阳和细碎的金屑一般洒下的阳光,只有她穿着白色的衣服拎着一篮五彩斑斓的花。
西莉亚放下了花篮,定定地注视着墓碑上的人,这下她终于是等到死刑的罪犯,再也没有多余的结果了。
“我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不喜欢也没有办法了,已经长成这样了。”她顿了一下,灰绿色的眼睛里翻涌着莫名的光,那是冰块融化成了一滩柔软细碎的月光,“或者来告诉我,我也不会听的。”她笑了,眉眼弯成皎洁的月。
“再见,下一次我在换成其他的花。”
她在原地停了片刻,像是等待丧钟敲完的遗孤。
在那之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西莉亚如幽灵一般在墓园找着来时的路。
但墓碑森然林立,它们包围着她,夜色也纱幕那样笼罩着她,她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墓碑了。
于是西莉亚终于蹲了下来,像第一次在商店迷路连认领台也找不到的小女孩那样嚎啕大哭了,她迷路得太久了,不是十几分钟,也并非几个小时,是近乎她的一生,接近十九年。
墓园的风声凄凉又冰冷,但她全然不在意,她只知道或许世上再无人像他们那样爱她了——她终于在失去父母十九年后弄清她幼时渴求之物。
眼泪混杂着鼻涕全部沾到外套上,她的眼圈和鼻子一片通红,好不狼狈,但至少今晚在这里,无人在意。
直到一双修长有力带着温暖的手落在她的背上,将她包裹在怀里,带着熟悉的木质香和柑橘的味道。
“抱歉,我来得太晚了。”有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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