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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年后,他们那一波年轻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浑身布满青紫色的毒斑,骇人无比;眼睛也因为常年处于黑暗中,从而无法再适应白日的光线。但这更合了把头的心意,带他下地奔波出入险境,把他当做最后保命的替死鬼。
白玉京不会死,但会痛,可到后来,痛也不会痛了。
话音落下,屋内安静下来,门外北风凛冽,呜呜的,像哭声。
白玉京抬手想去擦顾行驰的眼角,却被他抓着手按进怀里。
顾行驰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能很深很慢地呼出口气,但是太疼了,疼到呼出的那口气都在发颤。
“宝宝。”
白玉京心疼顾行驰红起的眼,握住他的手指不自觉攥起来:“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会再疼了。”
顾行驰仰着头,眼神始终落在白玉京身上,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他看着白玉京,仿佛看见了那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四周的空气渐渐变得厚重压抑,氧气越发稀薄,顾行驰说不出话,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双巨大的手按进了冰冷的雪层中,几乎要被冻透碾碎,连血管中温热的血,都变成苦涩的泪。
怎么能这么疼呢。
“顾行驰。”
白玉京双手捧在他的脸侧,向来沉静的眼底泛起波澜,那些早已褪去的痛苦好像短暂复苏了一秒,在顾行驰的眼眸中。
“没事的。”他低头去吻顾行驰的唇,尝到了除却皮肉之痛外,更加切身刻骨的痛苦,“已经没事了。”
“自你出现后,我再也没有痛过了。”
亲吻持续了很久,直到痛苦彻底被温柔吞没,变作柔软却又坚定的东西。顾行驰稍微后退,用已经变暖的手去握白玉京的手背,还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心疼又可怜:“你遇到我才几年啊……”
白玉京闻言略微一顿,没有立刻说话,在对上顾行驰疑惑的目光后才犹豫着开口:“其实,我应该是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你了。”
顾行驰一下瞪大眼,呼吸微滞:“什么?!”
白玉京语气并不十分笃定:“那时候你还很小,看起来至多三四岁的样子,我……”
他说着抿了下唇,有点懊恼:“但是我想不起来你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那么小的你。”
其实早在太岁村的时候,他就因为虫子的出现回忆起了部分记忆,从而看到了沉睡在他怀中的、小小的顾行驰。但这片记忆太过单薄零碎,没头没尾,他不知道顾行驰出现的缘由,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回忆起来的迹象。
而且更重要的是,顾行驰没有认出他。
纵使不在意长相,但白玉京也知道自己的外形特殊,如果真的相处过,顾行驰的印象里,或许应该有一个雪白的像雪人一样的怪叔叔,但是没有,顾行驰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所以白玉京总是在怀疑,是他真的曾经这样拥抱过小小的顾行驰,还只是在痛苦之中幻想出一瞬柔软的慰藉。
“没关系。”顾行驰看他拧起眉心,伸手去捋平,凑上去亲吻的动作很轻柔,“会知道答案的。”
白玉京垂眼看着他,半晌,低声说:“其实我不想知道。”
顾行驰微微一愣,有些错愕:“什么?”
“我不想知道答案,因为我不想你和我经历的事有关。”白玉京的眼底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复杂情绪,幽深、矛盾、难以言喻。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顾行驰的瞳孔,良久才一字字沉声道:
“那些记忆里,没有一件事是快乐的,我不想你出现在其中。”
顾行驰一怔,心脏好像忽然感觉到了某种细小却又尖锐的疼痛,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小而深的伤口,细碎冰冷的雪吹了进来。
“别说这种话。”
半晌,他才道:“我会难过的。”
白玉京眼底微动,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顾行驰,说不上是固执还是无言的沉默,很久,开口:“对不起。”
刚刚还被情绪装满的胸口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忽然就泄了气,酸涩的滋味在胸膛里缓缓漫开。
顾行驰摇了下头,抬手去抱白玉京:“我不是让你道歉,我只是心疼,心疼又生气,以后不可以说这种话,无论是不是快乐的事,我都愿意出现在你身边。”
白玉京闷闷地嗯了声:“我知道。”
所以才要道歉,因为明知他愿意,但还是会违背。
“好了,过来擦擦身上。”
顾行驰呼出口气,把人拉到盆边:“你也脱衣服,都是雪水。”
白玉京没动,还敞着手臂坐在灶台边上看他,表情有点呆呆的,还有点不高兴。
顾行驰被逗笑了一下,戳他下巴:“怎么不听话。”
白玉京握着他的手把人重新拽到怀里拢好:“不是在安慰我吗,要再抱一会。”
顾行驰一边哼他是大冰棍,一边老老实实挨在对方怀里没再动。
“老婆,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情况和之前都不一样。”顾行驰靠着白玉京的肩膀,微微蹙眉,“这里虽然没有直接致命的东西,但是在这里被针对的感觉特别强,他们似乎每一个都对我了如指掌。”
比如遮遮掩掩的何十五,比如幻觉里的那一声拉以普。
顾行驰其实非常茫然,因为在此之前他至多以为自己只是在童年时有些匪夷所思却不过忘记的经历罢了,但现在的情况看来,不仅是童年经历,他的来历好像也挺不同寻常。
想到这他就问:“拉以普是什么意思?我在幻境里有听到这个。”
白玉京摇摇头:“单凭一个发音很难判断语系,含义差别会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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