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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落转身,困惑地盯着她瞧。
“这些属实多了,买回家中,若无旁的用途,便是徒增闲置了。”
闻言,徐星落暗暗感慨,自家娘亲这般实诚,也难怪生意不大好,若是寻常奸商,嘴巴说得天花乱坠,巴不得客人多买些布料回去屯着。
“夫人莫要为我担忧,既是送给娘亲的,自然不会嫌多,做了衣裳外,有多的,还能做些旁的物件。”
徐星落试图说服她。
徐夫人却是望着眼前人,微微出神了。
因着顾念这姑娘年幼的遭遇,又见她眉眼颇有几分故人之姿,徐夫人不禁心想──若是自家落儿尚在人世,是否也能出落得如她这般窈窕生动?
“夫人您怎的红了眼眶?因何事伤心?”
徐星落忙自袖中取出帕子,递上前去。
摆了摆手,徐夫人推了推那张帕子,故作轻松自哂:“瞧我,怎的还在客人面前失了态。”
徐星落捏着帕子,点了点徐夫人的眼角,温声安抚:“我的娘亲想来与您的年纪相仿,我与您一见如故,如若不介意,您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同我说说。正所谓,旁观者清……”
“哎,今个儿是元宵,好端端的,还是莫要扫了你的兴了。”徐夫人摇了摇头,叹道,余光忽的注意到徐星落手里的那块帕子,“这做工……”
徐星落轻眨了眨眼,嘴角泛开了一层笑意,脸颊微微泛红,“这是一位故人所赠。”
徐夫人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对了,今个儿若是挑好了料子,便劳烦店里的伙计将它们送到老街口的裁缝铺子,交给步师傅。”徐星落说着,便要从腰间取下一枚浅紫色绣工精美的囊袋。
徐夫人凝眸,注意到她方才的帕子和腰间囊袋的做工,皆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多年来,徐夫人见过的布料针脚不计其数,但唯独此人的手笔,整个江城都找不出第二人来。
徐夫人眼眸泛起了暗色,迟疑了会儿,还是开口道:“步迟……他基本不接手女客的衣样款式,店里的那些女装,都是他教导学徒们做的。”
“这样啊,我慕名而来,竟是这般不巧。”徐星落掂了掂装满钱币,显得鼓鼓囊囊的绣袋,眼中泛起一弯憾色。
“实不相瞒,他与我的长女幼时有情谊,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我家女儿念念不忘。”徐夫人语气沉重,声音有些发颤,她明白这样的解释对于眼前的姑娘来说有多残忍。
徐星落不负期望,一时“失手”,不慎掉落了那枚绣囊。
隔着囊袋的布料,沉甸甸的钱币砸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轻铃晃动的声音。
徐夫人一惊,弯腰替她拾起。
徐星落伸出双手,很是珍惜接过那枚缀着穗子的囊袋,打开口子,将钱币尽数掏出,放在柜台前。
紧接着,徐星落把袋口扒拉得更大了些,担忧的视线更是在囊袋中翻来覆去,扫荡了好几回。
徐夫人有些诧异,最要紧的不应当是点数钱币么?
怎么里头还有更重要的物什?
徐星落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还好,没有损坏。”
察觉到徐夫人诧异且困惑的眸光,徐星落解释道:
“妹妹先前被暗雀阁的人掳走,只剩下这两枚掉落的小铃铛……”说着,徐星落果真从那囊袋中拿出来两枚陈旧的斑驳划痕的金色葡萄大小的铃铛。
“你是说,这铃铛,是你的?”徐夫人一向温婉的语调,在此刻竟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自然。我与妹妹幼时被拐走,每每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便靠着爹娘给的信物睹物思人,好不容易逃出,妹妹又被暗雀阁的人抓走……如今,我只有它们了,看着它们,我总会想起,妹妹每次生病的时候总是抱着我,嚷嚷着要吃咸口的元宵……”
说着,徐星落深深叹了口气,眼角渗出了几缕浓郁的哀伤,自责道:“我弄丢了妹妹,如今这信物可万不能再丢了。”
闻言,徐夫人禁不住攥紧了袖子,回想起幼时的徐欣冉,那会儿她要学着姐姐模样,像只小尾巴缠着自个儿,闹着也要吃咸口的。
只是女大十八变,如今的欣冉早也换了口味……
瞥见徐星落的愁眉,徐夫人不由得垂首,心下颇有些唏嘘。
店里的老伙计正搬货进屋,见状,脚步猛地一顿。
这位女客脸上这般忧愁的神情,瞧着竟与徐夫人有些相似。
注意到老伙计的目光,徐夫人指了指最右边柜子的第三层,温声道:“老平,把货放在那里便可,忙活了一上午,早些去后厨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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