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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听从他的指引而来。进门时,这地方的原主人已成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阿伯丁猪场,听名字像是寻常的养殖场,却没有一头活猪,只有不远处一个被简陋木板半掩的深坑。坑里层层堆积着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全是相信“招待”而被诱杀的无辜路人。
大伙都是见过血的亡命徒,不至于被吓住,但骤然直面如此规模的暴行现场,胃里也难免翻江倒海。
沉默持续了几秒。帮派曾经的会计师,利奥波德·施特劳斯清了清嗓子。
“从法律上讲,”他推了推眼镜,“普莱尔先生的安排很漂亮。州里介入,治安官确认案子,原房主失去产权,土地拍卖……”
“这种出过凶案的地方,价格肯定远低于市价。位置不错,主体建筑完好,低价拿下——绝对划算。便宜的土地就是好土地,尤其在我们手头不宽裕的时候。”
“可这地方……让人发毛。”苏珊·格雷姆肖抱着手臂,眉头紧锁,“死过这么多人,还是……那种死法。”
女枪手凯伦嗤笑一声:“得了吧,格雷姆肖小姐,咱们手上沾的血,加起来难道比那对猪猡兄妹少?不过是杀得利落点。”
她随手挥了挥:“不吉利?咱们这群人聚在一起,对谁来说都是不吉利!这地方,至少够大够偏,还有屋顶遮风挡雨,比那些该死的帐篷强多了。”
“我没意见。有墙有门,还比谢迪贝莱清爽。”
何西阿咳了一声。买地置产……达奇从前也总挂在嘴边,可那终究只是空谈。他摇摇头,抛开杂念:“亚瑟,古斯,你俩当真要买下这地方?”
亚瑟没有立刻应声。
这屋子本就不大,为了这场临时会议,十几号人挤作一团,汗味、马臊气和皮革的气息混杂弥漫。亚瑟站在古斯侧对面的阴影里,中间隔着张桌子。这位向来凛然警觉的神枪手,此刻却异样安静。
当然,亚瑟向来是个行动派,言语不多。可共处十几年,何西阿哪还看不清楚,亚瑟那似乎漫不经心、实则专注得近乎贪婪的目光,穿透壁炉跃动的火光和人群的阴影,牢牢锁定了对面那个侃侃而谈的人——古斯。
仿佛那年轻人是屋里唯一的光源,又仿佛他正握着无形炭笔,准备描摹下什么极其珍贵之物——而这孩子还真会画画。何西阿看着,亚瑟的嘴角,甚至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时,悄然牵起一抹傻气的弧度,全然不是当年那个总臭着脸的小子。
何西阿不得不加重了咳嗽声:
“亚瑟?”
“……?!”
亚瑟猛地回神,掩饰似的拽了拽帽檐,视线仓促移开。
“呃……普莱尔。”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甚至有点急于撇清的意味:“他熟悉这个。问他就是了。”
“我倾向于买,反正以后还能卖。”古斯迅速接话,“它的恶名只对心存顾忌的人管用。本质上,就是一块地,有房子,有水泵,位置隐蔽,交通便利,甚至沤过肥了。”
帮众们笑了起来。年轻人续道:“等案子彻底了结,风头过去,污名淡了,它会值回该有的价。”
这话很现实,全无达奇那种情绪化的宏大,实在得不像他这个年纪。何西阿不禁感慨:“我的老天,买了等上涨。还真是个新概念。那么,孩子,我们能为你的计划做点什么?”
他眼中闪过思忖:“既然翡翠牧场有马车黑市,来往的人肯定不少……”
古斯差点呛着。什么叫亡命徒的职业病?银行劫案才过去几天?不过……这附近死了这么多人还没被发现,地利这块——
“何西阿,那些事以后再说。”亚瑟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惯常的沉稳,“要在这儿待一阵,周围就得收拾干净。那坑可以等条子来,但其他杂种……我们得小心点。”
他理直气壮地扫视众人:“两两行动,伙计们,别落单。普莱尔,你跟我管北边。”
迎着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古斯慢慢挑起眉。
屋子的另一边,何西阿靠着椅背,眼瞅着这两人不声不响地对了个眼色,像谁都怕落单似的……像这里头没猫腻似的。
药还在吃——于是烟没得抽,酒也不好喝,再见这一幕,就有点腻歪过头。何西阿忍不住问道:“明早回来?”
他俩假装没听见。
……
两个当别人都瞎了眼的小伙子出去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才匆匆忙忙回来。换了马,牵上狗,准备了帐篷,说是要去趟西西卡监狱。
莎迪想帮忙,被古斯三言两语轻松糊弄过去。蓝尼想跟,也被亚瑟指使去放哨。查尔斯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像是想跟上去。何西阿认命地叹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开口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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