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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摆手憨笑道:“唉,不必言谢。”
李慕婉搬出去的事王家都知晓了,那么周英素所提之事,似乎也没有必要,双方都很有分寸,谁都没有再提。
“等婉儿搬出去之后,东厢房可以空出来,义兄成亲后与新入门的嫂嫂同住西厢房怕是要委屈了人家,东厢房可以收拾出来做书屋,如此义兄的西厢房也能宽敞些。”面上是带着微笑的,只是声音却隐约能听见些别样的情绪。
屋内气氛并不像家有喜事那般愉快,沉闷写在每个人脸上,唯有王浩心大乐呵着。
李慕婉怕二老伤身,扯出笑意安抚道:“没事的,婉儿有空便会回来看看大家。”
“婉儿以后也别喊铁柱义兄了,就叫阿兄吧。”周英素仍是不想脱离这份牵绊,这些日子来,早就把她当做女儿看待。
为不让二老再操心,李慕婉也很是乐意应下。
至于王浩说的那屋子,月金属实是超乎她的预算,三两银子一个月,她虽还有些积蓄,可也没有能到挥金如土的地步。在堂屋时若是当众表露难意,周英素定然不会再收她给的家用,说不定还会主动给她补贴一些。
窗台下撑着头发呆的李慕婉,视线融入夜色里,想着对策,一晚上也没有思绪,像一朵被暴雨冲刷的花苞,摇摇欲坠,只要风一吹便会折断。
西厢房的门掩上了,窗户也只留了条细缝,微弱的烛光逃到院外,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散尽余光。
她的心很静,静得能听见心跳。
“你搬出去吧!”王林那日在厨房与她说的话,不断萦着脑后,竹林遮蔽了星辉,海棠树断断续续作响。
李慕婉本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再找就是了,清平镇那么大,又是富庶之地,不信找不到一间自己想要的屋子。
寄出去的信也没有消息,她该是再寄一封,只要一日没有哥哥的回信,她便不停的往外寄,若是哥哥遭遇不测,若是兄妹二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她总要给自己寻条后路,在清平镇也能安身立命。
东厢房的门推开,李慕婉来到王林房间,又端了茶水,每夜她都会这个时辰来替他添茶,掌灯,点香。
“阿兄。”她换了称呼,“婉儿想借你的笔墨,再给我哥哥写封信,明日去镇子上一并寄了。”
“门没锁。”王林的声音低沉,李慕婉听得清,扬起笑意轻推了门探出身子。
“阿兄,婉儿先给你添茶。”李慕婉熟悉往他被子添茶,去剪了灯芯,添了灯油,又点了提神香。
熟门熟路,自打他允许她每日来房里看书,房间的布置他没有操心过,每日李慕婉都会来换新鲜的插花,花样不繁琐,有时是一支海棠,或是几支山茶,再搭配了些花草,雅致简单。
他本不习惯旁人动自己的书籍笔墨,却能容忍李慕婉一次次的逾越,只要他没有拒绝,李慕婉都当他是默认了,况且她也没有坏心思,坦坦荡荡。
待她做完这些常事,才又轻车熟路去拿了纸币,重新研磨,笔落信成,她没有多留下,只是待信上字迹干透的空隙,时不时看了几眼那专注看书的少年。
他不说话时,静得如一株青松,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忽然她注意到笔帘上没有她先前送的那支,好似一直就没有看见,之前还未留意。
“阿兄,婉儿送你的那支狼毫,怎么不见你用?可是不喜欢,手感不称心?”
王林昂首,眸子轻轻落在她身上,明亮清澈的双眸映着她的身影,“还没用。”
她如今这么问,王林才想起那个雕像,本是要给她的,先前因着别的事,没有机会,眼下若送出去,有些刻意,他便也没提,又看回书。
李慕婉身躯微动,见他不大想说,并没久留,退出去了。
清晨早雾还未来得及散,李慕婉已经拾掇好准备去镇上,顺带将那些草药一并带去卖了,再多换些银子,今日不是市集日,买草药的散户少,可以到药铺打包卖给郎中,价钱会少一些,但也不会少太多,能省下不少时间。
之后她先去了木雕铺子,将信寄出去后,才同王浩去看了屋子,屋子整体都不错,就是价格实在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后半日又转至其他街道看了几家,也有银子低一些的,陈设还算齐全,可不知怎的,看哪都不如意,心不在焉的。
王浩也不知她心里是何打算,看她不在状态,只道若是都不合心意,就再找,总会有合心意的。
可不合心意的也不是房子,到底是什么,她自己或许也不敢界定。
连着两日,李慕婉都心不在焉的,食不知味,周英素和王天水看着眼里,吃过饭后叫王林去问问是否租房的事情有难处,其实不必一定要搬出去的。
若非他那日说了重话,想必李慕婉不会下定决心搬离,要叫他去问,属实有些难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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