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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到底没将她直接丢在雨中。
不过,此刻她没心思琢磨太多,赶紧将藏在袖口中的锦包取出,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见的确没被雨水沾湿,才小心翼翼地拿帕子垫着放在亭中的木桌上。
潮湿的难受在这时慢慢涌上来。
她不在信期,倒不担心别的,只是胸口湿哒哒,形态具显,再加上时常被吸吮导致的过分敏感脆弱,实在痛苦。
在城阳侯府时,大夫就提早交代过,哺育期间,定要保持双乳干燥,否则一旦蹭破了皮,苦不堪言。
所以,改宫装的时候,她特意在两边加了内袋,塞进去薄薄的两层布垫,一为平日乳汁溢出时,能不再出丑,二则是为保持干燥,一旦湿了,可抽出那两块布垫。
趁着靳昭背对着这处,她一面将衣裙间滴水的地方绞一绞,一面侧过身,悄悄解开胸前的两枚暗扣。
不敢如哺乳时一般完全敞开,只是飞快地抽出两片被水湿得沉甸甸的布垫子,捏在手中用力绞。
水珠自指尖滴滴答答淌下,布垫很快干了大半。云英转头看一眼靳昭,见他仍背对着自己,并没有要转回来的意思,才又悄悄解下暗扣,将半干的布垫伸进擦拭胸口残余的水渍。
靳昭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拼命将刚才被惹出的燥意埋在土里,这才悄悄舒一口气,转回身来。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忽地发现那小娘子竟也侧过身,半背对着他的方向。
她微垂着脑袋,双手在胸前不知在倒腾什么,大约是拿帕子擦水渍,因未完全背过身,从他的角度依稀能瞧见,她似乎稍稍解了胸前的衣襟。
不知怎么的,他明明什么不该看的都没看到,那股才被压下的燥意便又涌了上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攥紧,他闭了闭眼,趁她没发现的时候赶紧又转回去,装作自己还未回头的样子。
可是心里实在懊恼极了!
他身子微前倾,抓住面前的凭栏,将上半身的重量压上去。
这样的情景,从身后看来,便像是他受了伤,痛苦难当。
“中郎将一切可好?”云英迟疑而担忧的声音传来。
靳昭觉得更难受了。他还有哪里能不好?
“无妨。”
心中不快,面上却不显半分,声音更是尽力控制得仿佛毫无波澜。
不过,他没有立刻转身,在原地顿了顿,才敢回头,生怕她仍旧不安好心,让他看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幸好,这一次,她规规矩矩坐在凭栏边,双手老实地搭在膝上。
“方才是鱼鳞云,想必雨势不会持续太久,”他目光放在她身旁的角落里,沉声道,“待一会儿雨停,娘子便能回去。”
“嗯。”云英低声应着,又问他,“那中郎将呢,眼下就要回去吗?”
靳昭抿唇不语。
他的确很想尽快离开,一来担心自己与她独处太久,又惹出什么尴尬,二来,此处已算内闱,日色将尽,他不该在内闱停留太久。
可是,让一个女人独自留在这儿,似乎也非君子所为。
“我等娘子回去后再走。”
云英笑了,沾着湿发的脸颊狼狈又美丽:“多谢中郎将。”
靳昭沉默以对,她也不恼,看一眼还未停的雨,伸手捧起桌上的锦包,小心翼翼说:“其实,奴今日冒然来见中郎将,是有一事相求。”
靳昭此刻已完全将她想做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一听是有事相求,下意识就是拒绝:“穆娘子,我虽只是一介武夫,却素来行端坐正,绝不会做任何寡廉鲜耻之事!”
云英捧着锦包,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奴只是想求中郎将能将奴亲手做的肚兜带给奴的阿猊……”
说着,像是要为自己作证一般,当着他的面打开锦包,取出里头一件巴掌大的小肚兜来。
“您瞧,这是奴入宫后,趁着闲暇时间做的。这应当算不上‘寡廉鲜耻’吧……”
靳昭顿时语塞,方才的警惕防备、疾言厉色,换来一件送给小儿的肚兜。
瞧她包在锦包中的样子,不但没有被雨淋湿,就连方才搁在木桌上,还要拿帕子垫着。那帕子瞧着也是干的,她竟也舍不得拿来擦拭身上的水渍。
想来十分珍视。
到底是做母亲的人,孩儿尚在襁褓中,便被迫分离,怎能不思念?
他不但气消了大半,还隐隐有些羞愧。
“的确算不上,”他沉声说,“不过,我不能替你带出去。”
云英明亮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原本捧起来的双手也缓缓放低:“哦……”
“这是宫中的规矩,”靳昭想了想,到底还是解释,“身为禁军侍卫,不得私相授受。我是羽林卫中郎将,更应当以身作则,未得太子殿下允许,不能帮娘子这个忙。”
这还是他这两回见面以来,最有耐心的时候。
云英的脸色顿时和缓许多:“原来如此,是奴想得太过简单,因身边除了中郎将,没有别人能时常出入宫禁,原以为这样的事于中郎将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却没想到会让中郎将为难。奴定不会教中郎将做坏规矩的事!”
她说罢,忍着心中的失落,将那件肚兜小心地收回锦包。
倒是懂规矩。
靳昭看着她的动作,沉默片刻,慢慢道:“小郎君在殷大娘处,多是睡觉,醒了便是吃奶——隔壁有养孩子的妇人,每日会来喂一回,殷大娘亦准备了煮透的牛乳与米浆,小郎君康健,起初一两日不大适应,近来已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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