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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坠兔没有喊名字,只是轻轻地喊,身后的兔灵也跟着复读一句:“你好。”
树荫底下,姜倾无袖黑衣,双肩包,电子眼镜。她手上是一杯红色的果茶,和她的头发颜色护互为衬映。她听到招呼,像是轻微惊讶‘啊’了一声,侧过头:“这么巧。第三面了。”
沈坠兔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线条肌肉上,突然又热了。她的脸有些红,一时找不到话来说,只记得林云客怎么问她,她就怎么问姜倾:“你热吗?”
姜倾喝了一口果茶:“热。”
接下来该怎么对话,林云客没教她了。沈坠兔飞速地再回想书中的?,前次用了言情小说的开头,上次用了明传奇的戏腔,这次又该用什么语气。
自幼以来,沈坠兔无法和人深入交流和维持长期关系。但她好像从来没有那么想突破一次,心里之前和朱颜拥抱那种裂开的恐惧,现在结疤,轻微的,又惊心的痒。
痒,是一种躁动。
“你晒吗?”
这就是沈坠兔转了千百回后转出来的新话了。
姜倾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装束,收放自如:“我以为我这样会比较有魅力。”
沈坠兔看上去有些迷惑不解:“嗯……看来你喜欢的异性,审美很特别。”
人的语言天赋部分也许不会因为缺少交流而退化,沈坠兔心想,她的锐利评价倒是比绞尽脑汁的寒暄接的快。
姜倾却自然地接下去:“哦,这个嘛,我其实比较想吸引女生。”
这回是沈坠兔笑了。她坐在轮椅上,笑得几乎直不起腰,甜蜜蜜的快乐从眼里溢出来,两人直接的一层无形的膜直接被勾破了。只是沈坠兔并不知道姜倾的满足感是从哪里来的,如果她没有感觉错,姜倾看到她笑,此刻的她比她还开心。
“怎么了?”姜倾又低了低头。
沈坠兔笑到最后,甚至轻轻擦眼泪:“姜倾,那你很有审美诶。”
沈坠兔念姜倾名字的时候连名带姓,咬字是软的。
很像兔子。
沈坠兔这边笑完,则又大大方方地又抬起头打量姜倾,发现她戴电子眼镜,显得脸很文静,知性,和身材有一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沈坠兔突然想起她是法学院的人。
姜倾慢慢走到沈坠兔后面:“你去哪里?”
沈坠兔煞有介事地刹死轮椅:“嗯……我可以自己来……”
而沈坠兔这边么,今天被迫穿的大学校服,是西服正装,短裙黑袜,上半身在这个天气显然是太热了。现在她已经脱了下来,剩了一件衬衫。姜倾已经把她往前推了,眼神自上而下落在她的头顶。她的头发又乌又亮,眼睛却总是含着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水。古代女子是秋水含情,但沈坠兔的水是柔的,也是冷的。
姜倾一时没动,沈坠兔却又有些犹豫着开口:“如果你顺路的话,我想去黑馆,就是那个体能训练多功能室,长得像一个大烟囱。”
姜倾说:“好。”她又看到沈坠兔拿在手上的西服外套,“你是不是热?”
睫毛又动了一下,沈坠兔诚恳地:“嗯,刚才很多人,很热。”
还很难受。
听完,姜倾将果茶递给她:“我推你,你先捧着吧。”
被这么一打岔,沈坠兔倒没问姜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准备去哪里,又为什么这么要和推她同行。一路上,她们两都没怎么说话。这种安静的陪伴却并不尴尬,好像姜倾和沈坠兔已经认识很久,沈坠兔先前的心悸也平了下来,放空一样地捧着冰冰的果茶。
学生代表献花,本来定的就是朱寻树。为了避嫌,改了和朱寻树的友人郑鸣。郑鸣出身青龙,非朱雀土生土长的当区学生,又几经波折。姜倾自然也因为这个因素被排了出去。如此,朱寻树一派,把这个好卖给了非新生的大二学生林云客。但是若是再新生定学生代表还好,如果推到大二大三,那是竞争更加复杂。林云客是艺术特长,而燕寻大学是重文的大学,就算近几年也高度抬举新科技研发专业,也怎么样都轮不到美院。
名额又得回到新入学的那一届。林云客把这个绣球抛给了哲学系的沈坠兔。
哲学系穷,但资源少,花销平,自然就受人尊敬。沈坠兔朱雀出生,身世坎坷,当年的新闻在和平年代本就让人留了一个小印象,又是靠着成绩单进来的,没有什么显赫后台,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人选。都是新生,还没来得及考一次期末,做两次志愿,参多少比赛,衡量指标少,综合下来就这么决定了。
沈坠兔和林云客的关系也被连带这挖了出来。如此,燕寻大学得了公平无后台的美名,朱寻树避嫌低调了,林云客也有了美人仁心的风评。
但是只有沈坠兔惹了非议,主要是因为“非残疾人出行坐轮椅”的格格不入。虽然沈坠兔也没有想假装残疾获取什么便利,但本来这件沈坠兔坐轮椅就是小范围的流传,旁人见到也就看一眼,今日下来,怕是大半个年级都知道了。
事已至此……沈坠兔轻轻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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