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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曲儿垂眸望着,他这般罕见的脆弱模样,心口钝痛,泛起千重怜惜。她捧起他冷玉般的面庞,在眉骨、眼尾、鼻尖落下细碎的吻。每一下都裹着灼热的爱意:“苏玄染,可是因我归晚了,才让你这般忧心?我……”苏玄染却舍不得,她说这般自责的言语,未等话音落尽,便轻啄她的唇瓣,一触即离。他将脸深埋在她颈间,音色低沉:“曲儿,莫说这般话,皆是我之过,让你受了如此惊吓。”他顿了顿,声音幽沉暗哑,带着后怕与自责,嗓音微颤:“天黑了……我怕……”未尽的话语,哽在喉间,终究没能全部吐露,双臂近乎偏执地收紧。听到苏玄染提及天黑了,温曲儿心头猛然一震,刹那间醒悟过来。自己穿越成原主的那夜,正是苏玄染在漆黑的夜里,将昏迷的她从冰冷山涧中奋力背起。此刻,她终于明白他的恐惧。他害怕,自己会如同当初刚来的时候那般,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又猝不及防地突然消失在这茫茫世间。自得知她离奇的穿越经历后,每个深夜他都要将她圈在臂弯,确认着她真实的体温,才能安然入睡。往昔她出门时,归家的时辰,总在天光尚明时,她便顺着逐渐西沉的日头,坐上马车往府里方向而去。这份无需刻意规划的默契,早已融进晨昏交替的节奏里,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原来黄昏是心底默认的归期。今日却不同,她一段时间未出门,先去看了几家糕点铺,又被西街角新挂的酒旗吸引。那是一家新开的炙肉铺子,铜炉里炭火噼啪作响,羊腿在铁签上滋滋冒油,空气中飘着孜然的香气。她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与锦画两人,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盘炙羊肉,又尝了店家新推的酸菜白肉锅,看铜锅里的浓汤咕嘟冒泡,将冻得通红的手指煨得暖和。马车行至城西时,忽然被前方炸开的焰火吸引。温曲儿掀开厚重的车帘,一眼就望见,竟是未曾来过的夜市。灯火映着漫天星斗,夜市孩童嬉笑追逐,街边的糖炒栗子锅冒着焦香。当下便踩着绣鞋跳下车,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捧着烤红薯在冰糖葫芦摊前驻足,又被捏面人的老手艺吸引,早将归家的时辰抛到了脑后。温曲儿心疼得无以复加,反手环住卷在自己肩窝的紧绷脊背。她的话语温柔笃定:“苏玄染,我不会离开你的,往后出门,定在日落前归来,让你安心。”苏玄染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手臂骤然收紧,脸庞深埋入枕边人颈窝,微颤的呼吸灼得她颈间生疼。时光流转青山环抱,清幽静谧的山林间,一泓清溪蜿蜒而过,澄澈见底的水面在日光下流转着粼粼波光。温曲儿一袭素雅襦裙,安然静坐在溪边平整的石头上,裙裾垂落青石,双手轻撑着身侧石面,唇角噙着梨涡浅笑,眸光如水,凝望着溪中不远处的身影。苏玄染立在浅溪中,裤腿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紧实的小腿,微凉溪水轻轻漫过小腿肚,每一次抬脚都荡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他半躬着颀长身形,乌发垂落额前,霜蓝色衣摆被山风掀起一角,专注的目光穿透摇曳的水波,指尖在溪底碎石间探寻。忽而他直起腰身,掌心托着几颗青灰螺蛳,眸光越过粼粼波光,直直落向温曲儿。平素冷若霜雪的眉眼,此刻盛满天真,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稚子炫耀战利品般骄傲。这抹明朗笑意与青山流云相映,消融了他惯有的清冷,却更显鲜活动人。金色阳光倾洒而下,万千光华缠绕着他完美的身姿,疏朗身影立于粼粼波光中,愈发清逸出尘,抬眸颔首间皆是动人风华。溪畔稍远处,墨竹与锦画正低头忙碌,手中竹篓不时发出清脆碰撞声。看似悠然闲适景致的边缘,却隐匿着一众暗卫,目光如炬,将周遭一切纳入眼底。温曲儿的眸光温柔缱绻,牢牢系在溪中苏玄染的身影上,片刻都不愿挪开。记忆漫过心头,美得如梦似幻的月夜,她含羞带怯地挽住他的臂弯,笑言要他陪自己抓螺蛳。那时的她,心中对这份感情怀揣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又因能与他亲近而雀跃不已,只盼着能与他多些相处时光,多留存些独属于二人的美好回忆。此刻,望着苏玄染俯身在溪底专注摸索的身影,往昔与今朝在她眸中重叠成画,时光都变得格外温柔。唇角不自觉扬起梨涡,笑意里裹着蜜甜,既含着对过往的眷恋,又盛满此刻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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