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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病症、身体状况,着实当世罕有,尤为稀罕。
一个是丹霞峡几乎绝迹的肉体凡胎,患上的又是最不受人看重的心病。
对待她,要比对待昂贵单薄的宣纸还要珍重,一个眼神不对,或者没看住,指不定人家转头就投湖了。
漫才客则是从决斗场走出的蛊人。吃尽同类血躯,换取生存。
造诣登峰造极,还附有问道宗前任宗主亲手打入的诡咒,后续治疗过程竟然是剑走偏锋,径直切断了大半神经连接。
贺归远将他们二人当做教材,给徒子徒孙们讲学。问起鹤嘉贤、鹤顶洪、鹤知章三人,年长的医女只说奇了怪了。
一心要往外边扑的鹤嘉贤,坚决不往谷外踏出一步。以继承草泽谷为己任的鹤顶洪,铁了心要往外边闯。
鹤知章倒是许久没有见到了,听人说,她总是避不见客。
原本此人规规矩矩,与诸多提不起名字的学子一般,平庸、老实。一朝叛逆,反倒叫人记住了姓名。
何其讽刺。
成长是需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只是鲜少有人了解何时会被索取。贺归远以漫才客处于两难抉择,或剖膛丧命,或铤而走险间,询问如何治疗。
贺知章医女的治疗方案是否有所缺漏?如果换成她们来,可能开出解开诡咒的方法。
台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有的站在出谷前的鹤嘉贤一方,以济世院角度出发,认为没有通报草泽谷,医女私下行医,是为大谬。
有的说鹤知章急功近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是从私心出发,而非从病患角度考虑,犯了医家大忌。
有的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超出自己分位,所能达成之事,就不该大包大揽。何当主动退下,请求他人的支援,而非一意孤行,致自身名声于不顾,漠视了患者的安危。
“停——”
贺归远谷主举起手,手掌握成拳,示意众人收声。吵吵嚷嚷的议论声,当下作退潮的潮水散去。
“现今的你们运筹帷幄。众人处于绝对安全的境地,尚且不能争执出个一二,拿出可行性的方案来。隔岸观火是愉悦,轻松的快活事,焉知火焰焚身的苦楚,急得跳脚的疑难。”
贺归远说:“你们成为医女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是草泽谷的指令,没有通报,就不得行医,超出行医范围,就致他人的生死于不顾?”
“医修是人,也只能是人。别说是还没开化的小医女,即便是我都抛不开私情,戒不掉七情六欲,做不了神台上的圣人。若不进入红尘之中,又怎能医治红尘中人?”
“当时的鹤知章,师姐师妹齐齐出事,命在旦夕。亲眼见证了惨无人道的杀戮,又被谷内的大医女拒绝援助,她能做到此等地步,已是足够的了不起。”
莫要事后诸葛亮,抓住人的一点痛脚不放。好彰显自己是多么的高风亮节,幻想着异地而处,自己何当力挽狂澜。
小心被腥风血雨掀翻了。
贺归远一挥手,让医女们散开了。
她不能指望处于安乐之中的医女们,能有进一步的认识。只能寄希望于先一步给她们敲响警钟,好在来日危急关头,能回想起今日她的所言。
治疗末期,解裁春和漫才客举办婚宴。
请帖送到问道宗,邀星副宗主问去还是不去。
宗主捏着喜帖,就差把它嘎巴嘎巴了,捏成一堆纸团,“去,为什么不去?去到那里风云残卷,活生生吃穷他们。”
他一抬下巴,吩咐底下的人。“给这对新人端搬到他们手软的贺礼,莫要减了我们宗门的威风。”
“没问你。”邀星副宗主压下宗主的头,问被他挡住的拾月副宗主意见。
“当然要去。”拾月副宗主说:“于情于理,不可不到场,登门的礼品我已经有准备了,连带着你的那一份。”
“好,走。”说走就走,邀星副宗主站起身,和拾月副宗主手牵手,一同起行。
“等等我,有没有备我的那份?”被抛诸脑后的宗主,戴好冠帽,奋起直追,“话说你们是不是总是合伙无视我?有那么不满吗?看不见我吗?”
热热闹闹的婚宴附近,经过一个移动的处刑架。
被推车推着前行,脚步架满火堆的孟寻,血肉模糊,痛不堪忍。
羡瑶台使者的鞭子抽在她身上,浇着热油,火辣辣的,却再觉不出半点疼痛。
她遥望着一对携手而立的新郎官和新嫁娘,他们二人心有灵犀,行为举止异曲同工,齐齐冷落要招待的宾客。
一相望,便进入含情脉脉地对视,似乎满心满眼只有对方。
当真好一对登对的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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