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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不打草稿的晴大新,通常保持着能忽悠一时是一时的想法。对自己乱扯过的谎话,压根就没往心里去,间接导致相关的记性不大好。
她挠挠头,顺带把一头半白的鬓发糊得油腻腻。
“这个不重要啦。跟师长抬杠,看把你能的。整得人下不来台,你就高兴啦。”
“是啊,我倍儿欢喜。”
名师出高徒,承袭苏尔奈一门做派,解裁春嘴皮子功夫亦是相当的利索。直接指出她新名字的起源,“因为你是晴大新,所以我是暖小满。”
“那么,为了回报这份崭新的人生,我会揭晓蒙蔽苏尔奈一门的谜团。”
她徐徐称述了遭遇九重霄成员,赛北金的事例。
包括她们在易陵君的骨灰烧制而成的梦境里,见证到的真相。
害死苏尔奈一门的,并不是师父心里万般仇恨的易陵君——
那人当时早已响应草泽谷创始人,贺归远制定的谋划。奉献出余下的生命,用来二度封印即将解封的恭辞岸。
真正作恶的人,是假借易陵君名义行事,沿着前人行走过的道路,复辟她探寻过的路线,一路追查下去的漏网之鱼,赛北金。
若是要执迷不悟认为,没有离经叛道的易陵君,就没有效仿行径的赛北金,那也可以作为安慰自己的突破点。
可穷追不舍地追溯回去,转而憎恨到恭辞岸,或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调拨台、济世院,排山倒海的怨恨几时休,如何才能脱离仇恨的漩涡?
或者永远都不能解脱。
当杀戮作为恶的种子,栽种在每一位见证者心窝。仇怨随着躯体的发育,生根发芽,逐步壮大。是要从源头处抑制,免使无辜的后来人再招灾祸,或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抽刀断水,再掀风波?
“小满。”
晴大新端正坐姿,撩起宽袖,抹了一把嘴。
要说什么呢?
她的路,最多只能走到这儿了。小满未来的道路还很长,能走的比她更宽、更阔、更加久远
。
要记得为苏尔奈一门复仇,像她的师父那样,世世代代转移憎恶。或者光耀唢呐匠的门楣,祖祖辈辈传承下去,要举世见证她们走过的痕迹。
脑海闪过无数的念头,纷杂散乱。然后她抬起脸,正视她这位居心不良地收进门来,劳逸做苦工的徒弟。
她有多久没有认真看过小满的脸,是怕真动感情了,就舍不得将其作为工具来运用?还是千万思量下的运筹帷幄,不能直面就先一步选择逃避?
凡此种种,最终融合成一句叹息。
“回忆逝去的家人,人是会不知不觉哭泣的。”
解裁春单手捂住眼,“不要再惹我哭了。”
话音未落,甘驱霖一手揽住解裁春的腰,带着她跳离原地。
本命剑春将芳菲尽在手中现形,粉亮的长剑抵御这来自脚下山峰斩情峰峰主许勤丰的剑技——
花开有信。
充斥视野的荼蘼花,漫山遍野绽放,美则美矣,消受不起。与其中稍微一片花瓣接触,体感堪比工匠打磨尖锐的刀片,沾到一点就剜骨削肉。
晴大新沉默地观看着隔绝视野,也阻断她后路的花海。
过去,她认为这个招数艳美无双,就是杀机过盛了些。幸好不是她的对手。而今依旧不改其意,只是曾经用来守护她的剑技,却要反过来用在她身上。
世事无常。当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风水轮流转。
曾经她以为,虚情假意的人是她,稳操胜券者同样。
没曾想,有机会站到戏台上,和她同台对垒的人也是当仁不让。
她高估了与许勤丰同行几十年生出的情谊,低估了修道之人的冷酷无情。
好比红烧茄子煲里搅和的肉沫,掺和进去的肥猪肉分量实属不多。却由于剁得足够的烂,分布又着实太过于广泛,造就了足够叫人恶心的局面。
一盘好菜就此食不下咽,白白浪费了。
“你,背叛了我们的友情。”
“从来没有的东西,怎么能称得上背叛。”许勤丰碰触越过她的花开有信,照旧飘落下来的雪花。心知栖华山那位人人敬重的师祖,已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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