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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四阿哥去耳房瞧了眼,福晋果然在捯饬她那图纸。
忙活了一早,总算将正院一草一木都描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扶摇满意地看了又看,正起念头叫人把图纸给四阿哥送去,就听程嬷嬷说张尧过来了。
“苏培盛打发张尧来说,李格格病了,似乎病得不轻。”
春溪和红蕊侍立边上剥橘子,听了这话红蕊蹙眉,“怎么李格格一有个风吹草动,苏公公就——”
这话是她下意识说出,说到一半察觉不妥,忙住口,咬着下唇,收敛锋芒,将剥好的橘子盛在盘里捧给扶摇。
程嬷嬷冷眼剜她,“死丫头,你手板心又痒了?”
扶摇对她俩口舌龃龉无知无觉,一门心思只在手上这图纸,她仍是满眼笑意,卷好图纸递给红蕊,“告诉他我知道了,叫他把这个——算了”
忽收回图纸,改口道:“叫他回去问问苏公公,四阿哥今日什么时候回来?可还能往我这坐一坐?”目下这份图纸可花了她好大心血,若四阿哥欲作何改动,她想亲眼看着。
适时春华抱了兔子来向福晋请安,红蕊刚出房门,瞥见春华,不由分说伸手接过两只兔子,眉梢一挑问春华:“刚才福晋说的你可听见了?”
春华点头。
“那还不快去传话?”
“哦,哦!”
碰巧红燕晒好被子回来,一把子拉住春华,替她不平:“她又背着主子使唤你,你别去!”春华怯生生看眼红蕊,“红燕姐……我、我还是去吧……”说罢紧忙遁走。
“哎——真是扶不上墙!”红燕扭头瞪红蕊,红蕊视而不见,转身抱兔子回屋。
“才做的衣裳,又小了。”望着兔子,红蕊眼中流露出不曾施与旁人的柔软神色,她扯扯兔子身上小衣,拍拍两颗贼眉鼠眼的兔头,“你们可真能吃!”
屋里,扶摇正吩咐程嬷嬷:“叫赵平安拿着我的名帖到太医院走一趟,寻个太医为李格格看诊。”
不待程嬷嬷动身,红蕊忙放下兔子道:“禀福晋,奴婢昨个听说……好像宋格格也病了。”
扶摇微怔,与程嬷嬷对视一眼,奇怪,“都是怎么了?那便也给宋格格瞧瞧。”
程嬷嬷打量红蕊神色,在心中盘算过一遍,问红蕊:“宋格格的事你怎知道?你又是从何处听来?”
“我”红蕊刚吐出个字,红燕上前给福晋请安,深蹲行礼,“福晋金安,奴婢有要事禀告。”
难得红燕如此认真,扶摇刚拿起橘子又放了回去,“是何事?”
“奴婢要揭发——”红燕手指红蕊,语气笃定,“红蕊背着福晋,偷偷结交外人!”
霎时几道讶异目光纷纷投向红蕊,程嬷嬷眉头拧起,红燕脑袋扬起,一直没吭声的春溪也诧异望了过去。
扶摇怔然看眼红蕊,伸手往盘里重新拿起个橘子。
红蕊慌忙下跪,急解释:“福晋明察,奴婢没有!”
“你说谎,你就是有!我亲眼看见你收下了宋格格的东西,昨日午膳前你借口出院,其实是去找夏柳了!”
红燕向扶摇叩首,“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月前奴婢见到红蕊和夏荷两个偷偷摸摸交换物件,原本奴婢也不当回事,可今日一想,若红蕊行事堂堂正正,她为什么总躲着我们,而且奴婢和她睡一个铺,她总是趁奴婢睡着了爬起来绣香囊。有一回被奴婢偶然撞见,她竟然说那做香囊的云锦是福晋赏的!福晋赏过她什么东西奴婢可都记着,那么好的云锦定是宋格格所赠!”
“云锦?”程嬷嬷略沉吟,再开口声音沉了几分,“红蕊,红燕所说可是真的?”
“不……”红蕊捏着自己袖口,“红燕她,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分明、分明是存心构陷!”
程嬷嬷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两个丫头都是从府上带来,在一块伺候福晋很多年了,她们的品行,以及谁会说谎、谁在说谎时总是眼神飘忽搅弄袖口……她再清楚不过。
不理会毫无意义的辩解,程嬷嬷接着问:“那么真有红燕说的那个香囊吗?”
红蕊低头,“没有了。”
“你抬头,看着我!”程嬷嬷怒斥。
“真的没有了!”红蕊急哭,“奴婢没有对嬷嬷说谎。”
程嬷嬷看她这话又不似作假,疑惑中忽发觉她话中异常,“什么叫没有‘了’?是以前有,现在没有?还是从来没有?若不说实话,我拧了你的皮。”
“是……”红蕊止不住抽泣,一边泪水涟涟,一边解下衣裳前两个扣子,手伸进衣裳,从腰间摸出她存钱的荷包。
她低下头去,将那绣着芙蓉的精美荷包双手捧起,呈向扶摇,“宋格格说……说喜欢奴婢的手艺……给了二两银子……让奴婢……帮她绣一个香囊……”
“……”程嬷嬷瞠目。
“……”红燕结舌。
“……”春溪叹气揉着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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