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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是为了他。
前世胤祥死咬太子不放,是为替心上人报仇雪恨,今世没了这层缘由,胤祥竟依然如此……
这真是个不把自己安危荣辱放心上的弟弟,到头来,比胤禵还不让人省心!
“皇阿玛……”胤禛甫一开口,康熙抬手,止了他的话。
“够了。你们的意思,朕都知道了。”
康熙疲惫地闭了闭眼,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儿子们,“老大、老八,罪责已明,惩处已定。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不许再揣测圣心,朕不希望再听到朕的儿子们半点流言蜚语,更不许再生出任何无谓的波澜。”
“都回去吧。回去之后,务必以今日为戒,谨守本分、束身自修,莫要再生出结党营私、勾连往复之事,若再有行差踏错,动摇国本者……朕,严惩不贷!”
“都跪安吧。”康熙最后挥了挥手,维持着一贯的冷肃面容。
众阿哥恭敬叩首告退,踏出乾清宫时,每个人都疏离着,不发一言。
回府后,三阿哥始终面沉如水,眉头紧锁,晚膳摆在桌上,珍馐满目,他却食不甘味。
连心搁下碗筷,问了两三回,他方将今日乾清宫内那场惊心动魄的父子交锋,拣紧要处与连心说了一遍,提及十三阿哥意图阻挠太子复位,连心眼底倏地掠过一丝忧虑之色。
“你曾说过,皇上对太子余情未绝、仍存希冀,不可能只有你看得清圣心,十三爷今日如此旗帜鲜明地摆明立场,难道是存心与你作对吗?”
“他今日那般郑重其事,倒未必是冲我来的。为储君之位、为老四扫除障碍……甚至为他自己铺路……皆有可能。”
胤祉叹气,忽地一笑,“总不能是单纯看太子不顺眼罢?”微一顿,眉心微凝,“不过,也并非全无可能,宫闱深深,谁知道他二人之间是否曾有过咱们不知道的旧怨?”
连心捻起银匙,心不在焉地舀着鲍鱼粥,一下一下,却不入口,她不接话,低着头不知深思什么。胤祉觑着她的神色,见她目光放空,眉尖轻蹙,不由轻问:“怎么?今日饭菜不合你胃口?”
连心仍低着头,“三爷……此番大阿哥、八阿哥根基动摇,算是在皇上面前彻底出局了。倘若太子真能复位,对咱们当真就有利么?”
“若真复位……”胤祉笑了一声。
“圣意昭昭,谁敢违逆?自然万事得顺着圣心来。只是废太子狂妄惯了,本性难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一次两次皇阿玛念及骨肉亲情,或许能忍,三次四次呢?五次六次呢?”
连心怔住,“你的意思是……即使他此番侥幸复位,将来……”
“将来?谁又能说得准?”胤祉意味深长道。
“但我总是要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免被人捷足先登。眼下虽少了大哥、八弟这两个心腹大患,还有四弟、十三弟、十四弟……此三人,皆非池中之物。尤其老四心思缜密,深藏不露,不能不防。”
今日朝会上胤禛那一出,胤禟、胤两个蠢材看不出透,他却深知没那么简单。
胤禛会那么好心为老八求情?说不定正是为了引出张明德咒他“不堪大用”的一番话。
故作姿态为老八开脱,引起蠢道士曾经断言他‘不堪大用’的狂悖之言,如此一来,既在皇阿玛面前演足了‘兄友弟恭’的戏码,博取了圣心,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塑造成被妖道‘恶意中伤’的受害者,更在无形中坐实张明德‘看人下菜碟’、‘大逆不道’的罪名,替皇阿玛彻底拔除这颗钉子,坐收渔翁之利!
顺便,还给了老八一记闷棍。
一石四鸟,若果真是胤禛精心谋划,那当真是好算计!
“十三爷、十四爷、四爷……”连心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四爷看上去……”
“看上去淡泊超然,不像争权之人?”胤祉眼神微眯,透着一股凌厉,“是啊,今日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老四实在太会做戏,为朝廷做了那么多实事,却不拉帮结派,桩桩件件皆在明处,却从不结党营私,整日里只拉着一帮清客吟风弄月,要么就是去庙里参禅礼佛……”
“若非今日老八出局,让我得以从结果逆推,恐怕我也被蒙在鼓里。”
连心早已听得面色发白,指尖冰凉。她终归一个妇人,面对这充斥着杀机的朝堂倾轧,难免会感到心悸恐惧,胤祉忽觉懊悔,不该将这些说与她听,平白害她忧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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