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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四周的人已退开,只余秦子墨举剑在她面前,外面近卫营的侍卫闻声,也纷纷赶来。看着晋斐白走近,苏小昭眸光闪烁了一下,“世子此言何意?民女……不是应世子之邀来府中奏乐的吗?”晋斐白闻言冷笑道:“好一个歌姬,只怕你接近秦家公子是故意而为,只为了借他之手入府吧?”听到他的话,原本茫然的秦觅张了张嘴,眼里也露出一丝怀疑来。若是寻常的刺客,晋斐白自然不会多费唇舌,可她是利用秦觅进府的,况且他看出,秦觅多少对这歌姬有几分上心,索性便让他看清楚了。“说吧,谁派你来的,入我府中意欲何为?”晋斐白冷声问。苏小昭睫毛轻轻一颤,垂下,扬起,又垂下,“回世子,没人派民女来……”“哼,还敢狡辩。”晋斐白冷哼一声,忽地上前,探手取过她的琵琶。“啊!”苏小昭短促惊呼,然而碍于脖子前的剑尖,不敢再动作。“琴是好琴,只可惜……”晋斐白懒懒伸手一拨,琴弦震颤的声音响起,“因内置异物,稍损了音色。这种伎俩,能瞒得过寻常人的耳朵,却瞒不过我的。”这些年,他碰见过的刺杀手段,可谓数不胜数,这种不过尔尔。果然他手一移,便按在了底下一处微凸出的地方。秦觅见此情形,哪还不明白这歌姬是有备而来。当下也面色微冷,想不到自己竟着了这女子的道,险些害了兄弟。“斐白,此事交由你处置吧,要审清这歌姬是何来历!”在苏小昭惊惶的眸光里,晋斐白掀起眼,轻轻笑起:“我倒要看看,你藏了什么东西在里头。”“不!”苏小昭身子往前倾了倾,秦子墨的剑尖却骤然逼近。晋斐白打量着她失措的容色,微挑了一下眉,缓缓说道:“匕首?□□?还是别的什么暗器?”一边说着,他一边横托起琵琶,手摸索过去。“等等别,我的——”“啪嗒。”一声细微的暗扣启动声,女子忽然噎住的急唤,侍卫们齐齐拔剑的声响……杂乱的场面中,晋斐白唇边的笑意已染上乏味:这些乏善可陈的伎俩,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是这般无趣。晋斐白笑意未散尽,低下头。然后他看见——那“啪”地掉落在地上,然后弹跳着,从油纸袋里滚出,滚到他华贵的靴子旁,滚到宴中众人呆滞的视线里的……不是他预料中的行刺之物。而是,几块干巴巴的肉干,皱得一如此刻少女要哭不哭的苦瓜脸。不止如此,油纸袋敞开的口处,还洒出了一捧瓜子来。拔出剑的护卫们猛地怔住。臭着脸色的秦觅眉峰一抽。……这是什么???肉干和瓜子?藏着掖着装在琵琶的机关暗格里???晋斐白唇边浅淡的笑意也一霎僵住!“……”苏小昭两条柳眉一垮,样子惨兮兮,终于将话说完,“我的,口粮……”她深深注视着地面肉干的视线,是如有实质的凄婉,与一丝凉凉的哀怨。去她娘的口粮,哀她大爷的怨!秦觅面容一阵扭曲,自觉被耍了个心绪跌宕起伏九曲十八弯又柳暗花明,看了眼站着的晋斐白与秦子墨,心想兄弟的脸面要给,于是他拧起眉一拍案,打破满堂安静——“大胆!”顿了顿,秦觅紧绷出的怒容一动,还没撑到开口斥责她藐视世子,就蓦地破功般,放声大笑了出来:“哈哈哈……”笑都笑了,于是他不再顾两人的脸色,边笑边拍着大腿,停不下来的架势:“哈哈哈,苏吹雪,你……哈哈……”亏她想得出来,居然把零嘴,放在琵琶的机关暗格里!好她个苏半曲!难不成,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总是边听着别人讲故事,边躲在帘子后,悠哉悠哉地嗑瓜子?那些客人知道她原来这样吗?秦觅越想越笑得停不下来,直笑到那边的秦子墨都脸色一黑。秦子墨放下手中的剑,看向眼前容色可怜的少女,又看了眼旁边看不出神色的晋斐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我的堂兄,你就赶紧回来吧,别把这当战场了。”秦觅止住笑,说着风凉话,“要是让你的部下知道,他们的参将大人缴获了一名‘刺客’与若干瓜子肉干,可就太损你英武威风了。”“……姑娘,得罪了。”少顷,秦子墨面色赧然地朝她点头。苏小昭摇了摇头,小脸上摆出一副没关系的神情,湿漉漉的乌眸里却满是相反的控诉,看得秦子墨一怔,暗麦色脸上都显出了尴尬的微红——这女子,怎的还能眼神和表情完全不同?秦子墨忙转了脚步,在秦觅的取笑声中走回落座。那边,晋斐白狭长的眼尾一挑,一直注视着苏小昭的眸光里,怀疑之色却没有退去。端详着少女无破绽的面容,他复又垂眸,看落手中的琵琶,问:“这机关,藏得倒有些巧妙心思。你一介歌姬,是从何处得来的?”刚才那一打岔,已然打消了满堂人的惊疑,令人只觉满心好笑,可没想到这晋斐白还如此难缠。苏小昭眼睑一掀,柔柔弱弱的,细声细气道:“回世子,此琵琶乃民女未婚夫生前手制,以此谋我欢心,他去世之后,民女便一直携带在身旁。”远处苏府里,某心神不宁的影卫鼻子忽地一阵发酸。他揉着鼻尖,压下打喷嚏的欲望后,越发坐立不安:莫不是小疯子有危险了?要不要去看一看?要不要?……“哦,你未婚夫是江湖中人?”晋斐白又问。“咦,世子怎么知道的?”苏小昭睁眼看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说:“可我遇见他后,他便答应我从商了,而后来他……”她半垂下眸,似是伤怀。“所以他以前的事,民女也知道得不多。不过世子明鉴,我未婚夫他不是坏人,如今跟随我的护卫阿影,正是他曾救下的江湖人……”秦觅忍不住插嘴了:“哼,就是那个莽夫吗?难怪下手没轻没重的!我看他不像什么光明正大之人,就该抓来也审审!”想起上次被丢出窗外的事,他愤愤不平道。这一番明显挟私的置气之话,自然没被众人放在心上。不过他这一插话,倒显出她话里的真实度来。苏小昭摇头说:“阿影是个哑巴,也不认字,恐怕问不出什么的。何况此事又和他无关,问我便是。”“世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抬头说。晋斐白轻轻嗤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怪不得,你虽看着柔弱,胆色倒是不错。”被当成刺客,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还能当着他的面对答如流,不露怯意,可不像是寻常女儿家能做到的。这也是他对她怀疑的地方。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苏小昭恬不知耻地点头,语调依然平平:“嗯,我未婚夫生前也是这么说的。”“放肆!”一旁的侍卫皱眉呵斥道。苏小昭又茫然眨了眨眼,眼里雾蒙蒙的,看起来十分无辜又可怜。这女子哪是有胆色,分明是粗神经吧?这下连秦子墨都觉出好笑了:她仿佛天生就有让人紧张不起来的本事。或许她那什么未婚夫,也是看上她这一点吧?毕竟这样的特质,对于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来说,不得不说是很舒服的。被呵斥之后,苏小昭有些委屈地别开眼,见晋斐白没有接着问话,便又怔怔看落地上的肉干——大有想捡起来擦擦收起的意思。宴中众人一时汗颜,这时秦觅站了起来,走过去扯起苏小昭的衣袖,然后他扭头说:“这歌姬不懂规矩,真是丢了爷的脸。啧,我这就领她出府,顺道训一训她。”他是替她解围吗?苏小昭有些意外地看了秦觅一眼。晋斐白微蹙了蹙眉,不说话,视线依然胶着在她的面容上。“好了,斐白你也别太多疑了,不就一个守望门寡的弱女子,你多心做什么?”秦觅说。“看什么看,还不跟上?”秦觅不怎么温柔地一扯她衣袖,转身迈步走出。两人一直出了廊外。秦觅忽地站定,也不顾远处巡逻的侍卫,腰一弯,手肘撑在廊柱上,就捂住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你个苏吹雪,不枉我今晚挤时间来宴会!居然能让我堂兄和斐白,露出了那种吃瘪的表情……”苏小昭看着他不作声。他站直身,冲她咧嘴笑道:“好吧,看在你让我看了一场好戏,而且比你唱的故事还有趣的份上,爷就不跟你计较上次的事了。”说完他也不管她反应,扭头继续往前走,苏小昭只埋头跟在他身后。走到无人处时,苏小昭突然开口了:“秦公子,你要送我出府吗?”“爷难得好心,怎么了?”秦觅回头道。苏小昭抬起头,指了右边的方向:“可是,出府不是那个方向吗?”秦觅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瞥,不在意说:“那边是下人房。”“哦。”苏小昭又指向左边,“那应该是这边吧?”秦觅轻嗤她:“你什么记性?我们进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道。”“可我还是觉得像是左边这条路。”秦觅鼻间哼了声,“你是谁,我是谁?我来世子府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熟得闭眼也能走。”“真的?”她不太相信。“当然了。”他下巴朝左边一扬,说:“那边是马厩,还有斐白的什么狼啊蛇啊,也都在那边室子里养着,过去的话当心把你吓得屁滚尿流。”苏小昭深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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