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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刺史听得认真,见谢汐楼停下,忙不迭追问:“谢姑娘刚刚说有两个可以追查的疑点,那第二点是什么?”
“何刺史莫急,我正要讲这第二点。”谢汐楼笑着安抚他,继续道,“第二点便是,这毒药草乌头从何而来。草乌头乃剧毒,寻常药铺医馆寻不到,就算有售,按大琼律法,店家需详细记录下购买者的信息。官府派人查过,在梧州售卖此药材的医馆药铺中,均未查到和谢家相关的购买记录。”
何刺史皱眉:“你的意思是,无法从毒药来源追寻凶手了?”
谢汐楼点头又摇头:“本来是的,但我想起,在审问的过程中,丁氏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说,自入谢宅帮工后,她便再未出过宅子,没有机会购买毒药。”
何刺史:“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她确实没有嫌疑。这句话为何奇怪?”
“因为她和其他两人证明自己清白的方式不同,这引起了我的注意。除了丁氏外,其他两人只是在重复他们没有下毒杀害谢三郎或是谢夫人的理由,而丁氏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用她未曾出过宅子,没有获取毒药的途径来反证自己清白的,更巧的是,她这句话与官府所查到的完美契合。”
何刺史依旧不解:“虽说证明清白的法子与其他人不同,但也不能仅靠这个,就推定她就是下毒之人吧?”
何刺史就像是一盏调剂气氛的热茶,在众人听乏了时,为大家润润嗓子,也正好替他们将不解之处问出口。
谢汐楼第三次击掌,有琰王府护卫将一轴画卷递上。谢汐楼接过画卷,并未忙着展开,而是又讲起另外一件事。
“只靠我刚刚说的,当然不能定丁氏的罪。”谢汐楼停顿了下,再开口,已转了话题,“因这几件凶案,这几日我听到不少传闻。其中一件便是有关隋管家的。大家耐心听我讲一个故事,听完后,或许就能知道答案。”
话题从丁婶转向隋管家,众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在隋管家身上。反观跪在地上的那人却像是入定一般,无论他人怎么做,无论谢汐楼如何说,都垂着头不说话,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谢汐楼盯着隋管家,不放过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这件事,要从五年前说起。五年前,隋管家的远房表姐来梧州投奔隋管家,一直同隋管家住在一起。这个表姐人长得清秀,擅做糕点,与邻里相处得颇为和睦。三年前她突然离开,不知所踪。巧得是,之后没多久,我在庄子附近发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妇人,见她可怜,便时常赠她些吃食。两年前我离开庄子,之后再没见过她。”
“庄子里曾流传过一个谣言,说与隋管家住在一起的人是他的夫人,并且庄子外曾有一个女乞丐与他的夫人长得很像。我最初每当回事,只以为是众人以讹传讹,将表姐传成了妻子,但后来我看到了这幅画像,开始重新审视其整个事件。”
谢汐楼将画卷展开,一副女人的画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画像上的女人身材纤细,远山眉丹凤眼,皮肤白皙,面目柔和,瞧着三十多岁,颇为秀丽。
何刺史凑到画像前,看着看着,逐渐疑惑起来。他转头望向站在屋中央的丁氏,再瞧几眼画像,声音迟疑:“这画像上的人,怎么与这厨娘有些相像?只是这厨娘看起来要年长个十多岁。”
谢汐楼带着画像走到丁氏面前,柔声问她:“这画像上的人,可是你?”
丁氏轻轻咬着嘴唇,缓缓举起手,试图触碰画像上的那个人,在指尖快要碰到画纸时,又像是碰到火焰一般缩回,忍了又忍,没忍住啜泣起来。
她稳定了下心绪,愤怒地瞪着隋管家:“表姐……隋老二,亏你说得出口!你我可是拜过高堂,喝过合卺酒的,到了你口中竟成了表姐!”
隋管家紧紧咬着牙,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谢夫人微微蹙眉,眼神中暗含责怪,又似有懊悔。
众人震惊之余,不免兴奋,仿佛忘记了刚发生的凶案,只想看眼前的这出大戏。
丁氏抽噎着将过去的事娓娓道来:“我本是隋老二的妻子,他外出赚钱,我替他在家中照顾高堂。隋老二一走多年,最初每月还能寄封家书,渐渐的只托人带银钱回故乡。后来,婆母离世,我便寻来梧州,找到了隋老二。
“我在梧州住了三年,某天晚上,隋老二趁我不备,将我带到山上。他竟早就备好了棺材,打算将我活埋!待我醒来,发现在自己在棺材里,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在他棺材钉得不严,我挣扎了几日,竟被我挣脱开来。
“那之后,我游荡了几日,不知该做什么。我在梧州谁都不认识,连活下去都困难,他却是谢家的管家……我如何能为自己伸冤……我恨他,却无法为自己报仇……就在我快要饿死在街头时,二娘救了,给我吃食,为我寻来被褥。二娘在庄子中过得也不好,能给我这些,我已很是满足。这些东西瞧着不值钱,却助我活了下来。
“也是那段时日,我在庄子附近偶然瞧见了一个隋老二与一个妇人举止亲密。我多方打听,才知那人正是谢家主母。自此,隋老二往日的行径有了合理的解释,我发誓要为我自己报仇,也为了……二娘报仇。若不是谢夫人,二娘和郭姨娘如此善良的人,为何会被困在庄子里,过得连宅子中贴身婢女都不如?!”
丁氏目光柔和,看着前方的谢汐楼,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后来,二娘病重,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想着要安顿我。郭姨娘顺了二娘的意思,找来苗姨娘,将我送到了主宅中,我这才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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