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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诚恳,琼芥不禁眼热,嘴里却嘀咕:“你说过,你最讨厌别人托孤。”
“那是别人,你是你!你和别人不一样,要是没什么东西坠着你,你就像个风筝一样要上天,简直不可理喻,”华清渡突然从枕头底下拿出个什么,像个烫手山芋一样往琼芥手里一塞,“给你!”
看华清渡那架势,好像往他手掌里捂了什么炸药,琼芥吓了一跳,低头才发现那是个手工磨的木匣子。
他将匣子盖儿翻开,却见里面是根黑檀木的簪子,簪子雕成一双鸟儿的形状,上面嵌着一颗鸽血红和一颗黑曜石,成色上佳,琼芥意外:“给我的?”
华清渡别着脸:“给我的侍卫大统领的,你戴着,记得自己还有这层身份,我要是哪天死了……”
这是怎么了?收礼的人纳闷,他又不是不承他的情,怎么这一位送个礼物还送得要死要活的?
“打住,”琼芥收了那簪子,打断他的话,“你悠着点儿,别整天把那个字放嘴边。”
华清渡穿好中衣,看琼芥将自己头发拢了起来,便抬手替他簪上。黑檀木与黑曜石方重典雅,鸽血红一笔点睛,他戴起来极好看。华清渡将那簪子正了正:“这一个……你可得戴好了。”
琼芥一笑:“放心吧,你给我的东西,我哪样不是好好收着。你之前给我做的泥娃娃草戒指,哈哈,还有打狗棍,都留着呢,不放心的话,我打一个香案,把它们供起来。”
华清渡也笑起来,点一点眼前人的下巴,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谁与你说笑,我说正事呢。”
“你说正事像说笑,说笑的时候又一本正经,我又不是包公会断案,哪里分得出来。”琼芥埋怨。
两个人又打骂了一阵儿,华清渡笑:“总之你记得,簪子要戴好了,这个不一样……”
瀚沙已是深冬,气候干冷,所有人都进窝儿缩了起来。格尔箸失了毒窟,又没找到原因,着实沉寂了一阵子,此刻又铆足了劲儿,开始准备蛮蛮年尾的婚事了。
华清渡听见消息,不由得笑了一声:“他倒是心宽,要是换了旁人,十几年的老底子被人一炮崩了,说不定当场就得撅过去。他的亲军查了半月,不过得了个阴阳四方阵不稳,蛇祖韩巳挣脱自尽的结果,实在是天灾人祸,怨不得旁人,呵,你的人做的很不错。”
沈矇机敏,早就让暗桩抹去了痕迹。华清渡将狗儿抱到膝上,挠它的肚皮,看着狗儿欢喜地转了个圈儿,听见沈矇答道:“属下一介寒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就要吹趴了的,没什么本事,替少主应付个奸邪畜生,不敢不尽心尽力。”
狗儿舒服了,一个劲儿扭动,华清渡拍了下狗屁股,让它老实些,笑道:“谁说你是寒酸书生?屈将军不过是随口问候了一句,你不必这么上心吧?”
晌午的时候,屈凤鸣的信过来,在结尾一再道:沈军师安好?天寒地冻注意添衣,切勿着凉……絮叨如老妈子,说得沈矇脸都绿了。华清渡看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怎么还闹这么僵?”
沈矇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又怎么样,疙瘩卡在心里,轻易出不去。哎,且行且珍惜吧……”
华清渡看着门外,心里感叹到底是陈年旧事了,一时无话。还是沈矇又开了口:“先前阿荆说过的死人谷谷内的情况,我已经派人问过措达拉,他派人又去探了一次,传了那谷心泉眼的图来。”
华清渡展开看那手绘图:“有这么大?”
沈矇道:“供养上万人吃水不成问题,而且这湖的周围,还有几处温泉,大片林木,若是好好利用……”他说了很多。
华清渡不解:“这样的风水宝地,为何顶着死人谷的名号这么些年?你刚刚问阿荆,阿荆是怎么说的?”
沈矇道:“阿荆离开死人谷的时候还太小,不懂其中各个部族的恩怨纷争,只隐隐记得一些细节。据他所讲,臣下推断:死人谷曾经经历过一场大旱,部族们因为争水斗争了近十年,彼此之间恩怨纷繁。”
他提了笔,在草纸上图画,“其中最厉害的,是中部的恰族和东侧的涼氏这几支。旱灾之后,依然械斗不断,争夺谷心的宝地。就算后来水多了起来,这种争地争水的传统还是存在。”
华清渡点了点头:“所以就算大湖已经能够供养万人,他们还是要打。不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而是天灾把人给养刁了,就算之后天灾没了,人还是变得匪气好斗。其实归根结底,不过一个分水的事。”
沈矇点头:“是。”
华清渡侧头思忱了片刻,道:“史有云,古有陈平分肉食,甚均。我以为沈军师之能不亚于陈平,您以为如何?”
他这一句话说得平淡,沈矇却明白他是主意已定,不由得两眼含泪,重重叩首:“臣下以为,死人谷乃是天时地利死而复生之地。请少主放心,臣等必宵衣旰食,呕心沥血,绝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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