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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记下了。”池嬷嬷赶紧接过。
刘御医交代完,起身告辞,池嬷嬷直接将人送到府门口以示重视。
待回到房间便看到主子正拿着药方在看——“县君觉得,此药方不妥?”刚才她看过了,没看出什么问题啊……
徐乐婉盯着药方不语,相较于上次的方子,这次多了附子与肉桂两味药材,这对组合,确实有强大的温阳效果。不过——徐乐婉是阴虚惊惧患者,这时候服用补火助阳且性热的药材,无异于火上浇油,会严重耗伤阴气。
不用太多,接连服用几日,就会导致患者五心烦热、盗汗、耳鸣、彻夜不眠,最终因阴液枯竭而精神恍惚。
刘御医,这是钝刀子割肉,趁自己病,要自己命呐。
“药方先放一旁,不急着吃。”
“那……”池嬷嬷犹豫道,“县君的风寒?”
“无碍,静养两日便好。”徐乐婉随后面色认真道,“我还有一事要拜托嬷嬷……”
“您说。”池嬷嬷做出附耳倾听的样子。
徐乐婉低声对着她吩咐了几句。
于是,次日,太医院的院正季远刚从一家府邸为贵人看诊完,就被池嬷嬷拦住了去路。
“季院正,老奴乃县君府的主事嬷嬷,擅自拦车还请院正见谅。”池嬷嬷声音恭敬而不失沉稳。
季院正一听,县君府?太后前两日亲自命人传话与他,要派御医前去的府邸,忙掀起了车帘:“原来是县君府的嬷嬷,不知突然驾临,有何事吩咐?”
“昨日我家主子蒙刘御医换了药方后,不知为何,吃了后反而虚汗淋漓。听闻院正今日出宫看诊,这才等在此处,希望能请得院正移步过府看诊。”池嬷嬷一番话利害分明——吃了御医的药才这样的。
季远不敢耽搁,忙吩咐道:“还请嬷嬷带路。”
一路来到县君府,果然看到了面色苍白,额角挂着细汗的徐乐婉,季远忙命药童递上脉枕,盖上帕子,专心诊脉。
一番查探下来,他蹙紧眉头看向面前的药方,不确定的问道:“这方子,当真是昨日刘御医开的?”
“是,昨日刘御医亲手所写,您看,这太医院的印鉴还鲜亮着呢。”池嬷嬷指着下角的朱印道。
季远当然看到了,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才疑窦更深——刘御医是资格甚老的御医,怎么会犯下这种根基性的错误?县君脉象已然平稳,此刻最忌这等辛燥大热之物,此举非但不能巩固病情,反倒是火上浇油,损害其根本。
“想必是这张方子药性太大,不适合眼下县君的身子,下官再开一副温和的便可缓解此症。”季远说着重新开了一副药,交代好熬药的丫鬟,起身告辞。
他本想回到宫中,先去找刘御医问问清楚,看是否是误诊。怎料刚踏入宫门,便被等候在此的寿安宫的宫女请了过去。
原是太妃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池嬷嬷当街拦路,请季远前去。她靠坐在小塌之上,隔着一层珠帘,语气平淡且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季院正,哀家听闻,今日你被县君府的嬷嬷当街请了去?刘御医昨日才来回禀,县君的病体已无大碍,只需按时服药即可。把你又急急的请去一趟,所谓何事?”
季远心头一紧,刘御医不但擅自加重了药材,还犯了欺君之罪:“呃……”
“怎么?季院正不便说与哀家听?”太妃娘娘不满的目光自珠帘后望了过来。
“下官不敢。”季远忙俯叩拜,刘御医作死,他可不敢跟着一起胡来,欺君是大罪,他有几个脑袋替他扛?
况且,县君人家自己没长嘴?过几日暗搓搓告他一状,他哪里受的了?当即将刘御医药方与病情相悖、县君服用后虚汗淋漓一事和盘托出。
“放肆!”太妃勃然大怒,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桌案,“身为御医,竟然如此草菅人命,害的还是圣上亲口御封的县君,谁给他的胆子?!”
“太妃息怒。”季正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喘,这位太妃娘娘素日信佛,鲜少动怒,可一旦了火,他这个小小的院正,哪里承受的住?
太妃瞥了他一眼:“季院正及时察觉此事,有功。刘御医欺上瞒下……来人,传哀家旨意,即刻将这庸医逐出太医院!”
“是!”内侍领旨,赶去了太医院。
刘御医刚得了一笔银子——事情办妥,自然有赏。心里正高兴呢,结果内侍一来,高声传送的懿旨内容惊得他差点没趴下:“敢,敢问这位公公,下官何罪之有,要被太妃娘娘逐出太医院?”
内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刘御医,嗤笑一声,嗓音尖细:“刘大人,你演戏切记适可而止。难不成你还当真以为,那点手段在后宫可以只手遮天了?故意在安神的方子里做手脚,妄图损害县君贵体,还敢在太妃娘娘面前谎报病情!也就是娘娘心善,只命人将你赶出去。若依律法,你这是欺君,要掉脑袋的!还不快谢恩?”
一番话听完,刘御医冷汗瞬间爬上了后背,他嗫嚅着嘴角:“下官,下官——”还想为自己的前程辩驳几句。
一双靴子出现在他面前,头顶传来季远的声音:“刘御医,本院正刚从县君府回来,那药方上你的印鉴还在,容不得你狡辩。”
刘御医惊慌之下抬头的面孔苍白无血,院正去了县君府,为何?
季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刘御医,你我同为医者,当知‘医者仁心’。药石无眼,人心更甚。你如今所为,以背离了医道根本,望你出宫之后,悬壶济世时能时刻牢记:害人害己,终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幸亏他去了,他若没去,这个院正非要被刘御医这蠢货拖累的做不成,真是气煞人也。
刘御医失魂落魄的走了,大好的前程,因为一张方子彻底葬送。相比较之下,今日到手的那点银子,越的不值得一提。
消息传到国公府,刘伯笙豁然转身,目露凶光:“你说什么?刘御医被赶出了太医院?他不是做的很隐蔽吗?为何会被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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