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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秦落在父亲死后,便开始有意无意和母亲规避这种束缚。
她禁止母亲管控、监视她生活里的一切,包括以关心的方式来的约束她的个人时间。
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秦落除了偶尔能在同事嘴里听到一句「早点下班休息」外,几乎没人会再对她指手画脚。
她如今确实只剩一副空壳。
“你去接法务吧。”
车内的空间安静,抽泣声刺耳,秦落不想在员工面前显得过于失态,“今晚辛苦你了。”
展骆点头,“秦姐,你自己可以吗?”
秦落推开车门,拎着电脑包朝宾馆的走去。
展骆看着背影降下车窗,“您记得把房间号发我,我带法务直接来。”
这片山区没开发旅游景点,也没国道做运输支撑,因此这里宾馆的受众特别单一化:单纯是为了没脱离家庭管控的小情侣开房睡的。
宾馆破旧,拥有老土的门头招牌,拴在玻璃门外的看门狗,以及躺在前台躺椅上睡觉的老板。
老板听见狗吠,睁眼起身。
眼前气质非凡的女人正满脸泪痕,他忍不住多打量几眼,问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
秦落哑声嗯道,随后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老板拿着身份证低头认真端详。
照片里女孩还是马尾,面容也不似如今这般疲倦,气质相差太大,他一时间难以辨认是不是同一个人。
得亏女人的鼻梁挺,眉眼标致,老板将身份证放进识别器上,“二百一晚,没发票哈。”
掏卡,付钱,拿着房卡,秦落一步步爬进狭窄的楼梯。
灯光昏暗,陈旧的地毯都是被烟蒂烫出来的窟窿,秦落体力在走了一整天的山路后有些殆尽。
可她也不敢直接触碰楼梯扶手,只好在楼梯拐弯处驻足。
四周安静,秦落听得见嘴角遗漏的残喘,以及手机传出的索命铃声。
秦落深呼吸拿起手机。
是沈一逸打来的。
秦落捏着眉头,接起电话朝楼梯走去,“嗯,怎么了?”
“问了刘佳,她不在你身边。”
秦落抬着胳膊,在电话这头沉默。
沈一逸坐在沙发上,十分钟前刘佳回了她的信息,问沈一逸在所处辖区的派出所里有没有熟人,问她能不能帮忙给负责案子的警察打声招呼。
沈一逸问刘佳在哪。
刘佳急的哇哇叫,说她公司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能去哪。
所以沈一逸才给秦落打了个这个电话,“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吗?”
秦落刷开房间,“还有同事在。”
“报警了吗?”沈一逸很直接,“拿到立案回执单了没有?”
房间里的烟味还没散去,秦落望者发霉的天花板,还有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床单,疲惫地嗯了一声。
沈一逸腿上搁置着电脑,鼠标在真假八卦中来回比对,“我待会发你一个人的微信,你加一下,那是厅里比较好的经济刑事警察了。”
“我刚给他打过电话说过了,财务和审计如果在你身边,你让她们抓紧时间整理付款合同和资金流动证明,对了,还有之前你们通过的产品质量检验报告也给他,说不定案子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我已经和刘佳说过了,让他将留存的产品样本送到机构去检验,一旦真不符合要求,案子流程走的会很快。”
沈一逸真诚道:“很快就会没事的。”
秦落坐在板凳上,房间闷热,空调异味和二手烟混杂,窗外淅淅沥沥的开始飘雨。
糟糕的事态一旦碰上阴雨,会让人显得格外倒霉。
秦落感觉胸口浑浊,逐渐开始呼吸不动。
或许是网上的污蔑和辱骂、合作伙伴的背信弃义、救助人的怨怼,以及两天内她马不停蹄地找办法解决,却发现事情仍旧毫无进展。
又或许是压力徒增,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继续下去。
毕竟她现在连罗格斯都拯救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当救世主….
她感觉自己逐渐在裸露出内芯,黑暗被压缩在密闭罐子里,那里氧气不多,火苗正岌岌可危。
于是秦落破天荒的说了句:
“我很想你。”
与其说是很想沈一逸,不如是希望她能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加固她那颗欲坠的心,填满她的空壳,撑起她根本抵挡不住的压力。回到十七八岁时,让她有个可以倾靠的对象,她不想要这些独立与自主,她想要彻彻底底的倾靠,而不是睁眼闭眼就来一场人生清算。
沈一逸问:“你这两天是不是没睡过觉?”
秦落一直认为自己的闸门在十几年里已经铸造的又厚又高,却不曾想她坚硬的壳撞上了更硬的石头。
对方只不过是在电话里问候,她的情绪竟忍不住要开闸泄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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