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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时,父亲带着他们一家定居在了有外祖一家居住的严州,那时手中还有些钱财,王家买了房屋铺子准备重新生活,结果严州闹了灾荒,灾民冲进城中,王家人只能放弃刚置办的家业继续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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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时,他们定居在了允城,那是个很小的县,虽贫瘠,但胜在不招人眼,结果这小县城还是被卷入到了两个势力的争斗中,青壮们被拉壮丁,要他们去送死,王家连夜逃离。
第三次时,一股逃兵组成了兵匪,抢了他们打算定居的山中村落。
第四次时……
一次次的逃亡,一次次的定居失败。
最后到了柳州时,就只剩下王吏员与一个姐姐了。
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兵荒马乱,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安定之地,若是柳州也陷入兵祸……王吏员光是想想,就心脏紧缩,浑身微微颤抖,心慌的坐立不安。
“王吏员?你怎么了?”
“这是焦虑症吧?我记得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金吏员,你家里不是有人得过这个病吗?现在怎么办?”
金吏员立刻进入状态:“呼吸,来呼吸,--呼吸法,吸,屏息——”
呼吸法还是管用的,王吏员慢慢缓过劲来,没那么感到恐惧了,身体内部却还是残留一种空荡荡之感。
金吏员与周吏员也贴心的没有问他,怎么会突然焦虑作。
柳州人口越来越多,许许多多刚加入的百姓都有焦虑症状,其实这种状态在大安朝还勉强活着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有,只是没人知道它可以被称之为焦虑症。
这些人大多经历过家破人亡,以及死亡阴影。
一般都是将它称之为惊悸,或脏躁。
看不起病的普通老百姓,最多是觉得自己想到了某事,所以太过恐惧害怕罢了,只要人还活着,那就是没大事,也就只有柳州正儿八经将它当做一个病症来看待了。
接下来,几人照常工作,只王吏员更沉默了一些,神情微微有些不安。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有个小吏跑进来,她也不过十六七岁,年轻的脸上因为愤怒而通红无比,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拿刀杀人一般:
“我知晓州牧大人为何怒了,荆州如今的主人,万得番,竟写信羞辱,要娶我们州牧大人!”
一言毕,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脸色通红到像是刚杀了八个人了。
“什么玩意?!!”
“狼子野心!”
“好一个贼子!痴心妄想!!”
“我他老父把他的头塞进让他跟他的一起!!!”
王吏员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一沉,只觉果然猜到了,柳州竟真与其他势力有了冲突。
嫁娶之事,本属平常。
可那也只是普通人的平常。
柳州牧如今地位,就算是要成婚,那也该是她娶,写一封信说要娶一州之主,简直就是踩在柳州的脸上洋洋得意了。
荆州,虽距离远,可荆州确实势力不弱,所谓求娶之事,是否是荆州,或与荆州同盟势力盯上柳州的借口呢?
他心越沉,仿佛看到了以前所经历的,乱军入城,四周一片哭喊,火光与尸体相映。
又要经历一次了吗?他已经失去了父母与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一个姐姐,这该死的贼老天,到底要将他祸害到什么程度。
结果心还没沉到底,王吏员就被同僚们的暴躁言给弄的不知所措起来。
无人如他一般惶恐不安,所有人好像只有愤怒,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会骂的脏话,以及强的行动力。
已有人起身,拔出长剑,怒而道:“我这便去荆州,宰了那万老狗!!”
等等,你是文吏,为何做事时还随身带着佩剑?
整个办公室,除了王吏员外,仿佛无人关注此点,除了她之外,还有不少人同样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
“同去同去!”
“你就莫去了,你身体羸弱,哪里能刺杀的了那老狗。”
“我先色诱之,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可你是男子啊!”
“无妨!我可扮女子模样,从前家中被拉壮丁,爹娘都是将我做女子装扮养大的!”
刚入职一个月的王吏员混在这群同僚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从前在家中学到的官场小技巧告诉他,此刻应该融入其中。
无论心中如何想,面上一定要表现出赞同其他人的模样。
就好像当初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定居的地方被征壮丁,父亲当面答应,当天夜里就带着全家一起跑了。
王吏员很想说“我也颇有一番武力”,可他前两个月刚生过一场大病,此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想了想,只能弱弱的小声跟着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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