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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这次车程较之以往少了许多轻松的氛围,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压在人心头上的一块劣石。
临下车前,松田阵平忍不住询问神宫秋明:“你有其他思路了吗?关于这起案件?”他指的是那具被缝合起来的尸体。
“……”
神宫秋明少见的给出了沉默的回答。
他可以给出侧写,可关键是这份侧写所描述出来的凶犯就像其他任何一个平平无奇的变态杀人犯一样,破碎的家庭,不幸的童年,被欺凌史,最近一年内遭受重大挫折如失业、丧偶或者疾病折磨……这些特点,神宫秋明可以从案件分析中找出许多条来,可这背后究竟拼凑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与其他变态杀人犯之间的区别在哪里?有任何特别之处吗?这人是如何挑选受害者的?他或者她与这些人有任何亲密或者连接之处吗?为什么选择今天抛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往常异常容易的推理对于现在的神宫秋明来说变得困难了,他可以通过这些分析出成千上万个犯人的行为逻辑,但他不敢去确定那一个——那唯一的一个,他无法通过逻辑去判断的那个犯人。
如果,这次案件的幕后凶手就是那家伙,他真的有可能通过这些或许是那个模仿犯故意漏出的破绽来找到对方吗?
神宫秋明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会和常人一样恐惧一个难以挑战的目标。
他看着松田阵平,那双墨镜的后面是一双饱含信任与坚定的眼神,这足以刺穿神宫秋明内心懦弱的那一面。
“神宫?”
松田阵平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有哪里不太对劲,是走神了还是太累了?
松田阵平手指张开,手掌在神宫秋明面前晃了晃,然后被握住了一根手指。
“我……我想再看一遍验尸报告。”
“哎?复印件我那里倒是有一份,不过那只是初步验尸报告,DNA什么的,除了有样本好分析的那几例之外,剩下的全部处理完至少还要两周的时间,你……”
“足够了。”
神宫秋明松开手,脸上是松田阵平从未见过的神情。
松田阵平收回手掌,拇指轻轻摩挲被触碰过的那根手指,想着,或许他们今天的状态都不算很好。
松田阵平回到工位上将报告找出来递给神宫秋明,后者接回去后轻声到了谢,随后便坐在沙发上开始仔细阅读那上面的每一个字。
松田阵平从未见过气质如此沉静的神宫秋明,他能从细微之处察觉出这人在紧张,颤抖的指尖在静止的文字旁异常显眼,但是他的手越是颤抖,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一面就越是冷静。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究竟是神宫秋明,还是——
那一瞬间,松田阵平为自己的猜想感到毛骨悚然,他最后定定注视了神宫秋明两秒,选择相信神宫秋明那句自讽,他既是天才也是笨蛋。
神宫秋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窗外夜色深沉,但自己周围却亮得像白天一样,他看向光线来源处——是松田阵平工位上的小台灯,它像是要烧坏灯丝一样发出耀眼的光,有点太耀眼了,刺得他眼睛痛。
神宫秋明再看时间,无声叹气,这就是他推理时的弊端了,总是从犯人的视角出发,过分的代入感让他为数不多的理智摇摇可坠,更不用说注意时间了。
算了,现在回去还能买份便当凑合一晚。
神宫秋明收拾好文件,放回了松田阵平的工位上,顺手把台灯给他关了,暗自思索着改天要给松田阵平买个新台灯。松田阵平或许是戴着墨镜买的灯具,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么一个小台灯的威力有多大。
回到居所,神宫秋明吃完冷便当后勉强洗完了一个澡,直到眼皮上下打架之前神宫秋明都没想到自己今天晚上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睡意,而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卧室内仍旧是一片黑暗。
或许是窗帘质量太好了,神宫秋明安慰自己,绝不是因为他在半夜里醒过来了。
他翻了个身,床头柜上本该放着水杯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神宫秋明伸长了手臂,什么也没摸到,包括他的药瓶。
就在他打算把床头灯打开好仔细找一找时,黑暗的一角中传来几声粗重的呼吸声。
神宫秋明僵住了,他祈祷对方最好没注意到他起身的动静,这样他还可以继续装死。但人总是好奇的,而对于神宫秋明这种人来说,好奇心能驱使他干出很多蠢事。
比如,神宫秋明会悄悄打量那个传来奇怪声音的角落。
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在半空中显现,不知道是不是松田阵平的那盏亮得吓人的台灯给他留下了过分深刻的印象,导致他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想到了“亮如灯泡”这个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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