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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是姻缘凑着,我一直没注意这一则。昨晚早些时候,看贺临渊的笺供才联想起来。”乘白羽简略答道。
两人起身穿戴整齐,到案前坐定,昔日在此间一同习过画,写过字,雕过玉器,今日坐着,仍旧肩并肩紧紧相偎,案上却只有孤伶伶两本册子。
他知道他在看那两本东西,他也知道他一定也在看。
李师焉:“我召雷劫罢。”
乘白羽一怔:“什么?”
“雀儿,我不能使你为难。”
乘白羽:“我不为难,我不提就是了。”
“不行的阿羽,”李师焉长叹,“我不与你做心怀芥蒂的怨侣。”
“……”
乘白羽面上有些惨淡的笑:“不做心怀芥蒂的怨侣,你要与我做劳燕分飞的怨侣?”
“你的光鹿,”
李师焉下颌微移,
“我知道它的来历。你既承先祖遗志和恩惠,你怎能饶我?或许你也能,但那是你仁慈的缘故,对先祖、对紫重山你会愧疚终生,是以,你断断难以安心做我的道侣。”
“阿羽,恩怨横亘,岂有人间白头的道理,而倘若不能伴你左右,人世间我又有何留恋。”
“我即刻召雷劫尝试飞升。”
乘白羽晃晃脑袋,坐直身体,双手合握叠在李师焉手掌上:“我说你几乎夜夜修炼吐纳,辛苦么?”
李师焉静静注视,没有答。
“雷劫,”乘白羽故作轻松,“要做足万全的预备,需什么法宝?药材?听闻有一种贝母……”
“阿羽,”李师焉打断,“我有句话想问你。”
“你问。”
“雷劫没有万全一说,倘若我没有扛过去,你待如何?”
雷劫没扛过的话,身死道消。
不仅仅是死,寻常凡人和修士肉身咽气,至少还会化成生魂到幽冥渊一游。
雷劫失败的修士却没有魂魄一说,肉与魂俱散,死就是死,灰飞烟灭。
他又不能未卜先知,他于无知无觉时犯下无心的过错,这过错真的要他用命填吗?
可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乘白羽垂着眼睛:“我会悉心教导阿霄,等她修到化神。”
而后呢?
乘白羽没有说。
院子里这时节开的是秋桂,香气习习。
满室的馨香里,李师焉笑意乍然绽开:“有你这句话我便无憾了。”
“你是多余问的。”乘白羽轻声道。
“好。”
李师焉笑着在他鼻尖点一点。
执手相看,今生今世他们在此刻最舍不得彼此,所以这是他们最相爱的时刻。
……
先行回到仙鼎盟。
李师焉说有话要亲自交代乘轻舟与阿霄。
后来乘白羽问说些什么,阿霄满怀离愁别绪,恹恹道爹爹将清霄丹地和披拂阁的传承留给我。
李师焉留给乘轻舟的则是一本剑谱,是依据乘轻舟的根骨和半狼血脉独创,乘白羽观其上字迹,是多年前就开始编纂的,可见用心。
乘白羽哑然。
乘轻舟性子沉稳一些,反倒安慰李清霄,说修到上界自有相见之日。
这话乘白羽听见,只是苦涩一笑。
亲自卜筮,问完吉时又择址,问了一遍又一遍,精细测算,最后择在三日之后的东海之滨。
到了日子,乘白羽独自陪着李师焉前往。
黄星见楚,紫气临吴,风拥龙驾海,雷驱雨翻盆,古渡尘暗,紫陌日毂,东海滨的异象凡间几郡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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