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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得太狂妄,当即有人不满皱眉。陆乘风微微一笑,扫过韩树山,说:“韩同知。”韩树山抬头看她,目光含夹冷意。陆乘风看着人,缓缓道:“你可是不服?”舟山围场的事情虽然隐晦,但韩树山听到了风声,宿王还被关押在天牢,太妃被软禁宫中,宿王府被禁军看押起来,这一切的一切,与陆乘风有着不小干系。韩树山盯着那双冷静的眼,他不得不在这样的对视着败下阵,因为陆乘风如今已在他之上,她也不再掩藏自身的锋利。韩树山低下头:“属下不敢。”陆乘风盯着他,无声笑了笑,目光看向众人,又道:“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若有意见者,提出来便是。”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谨慎不言。陆乘风道:“既然如此,挨个报名讳,大家日后行走,我也好知晓,韩同知,就由你先来吧。”韩树山动作一滞,缓缓抬手:“锦衣卫同知韩树山。”他既开口,便默认了低头,身后的人交换神色。“佥事金城。”“镇抚汪宁。”“十四所千户韩笑。”“十四所千户……”待二十余人一一自报家门,陆乘风保持着微笑:“我是陆乘风,你们当中或许有人听过我,不论以前,今后大家都是同僚,好了散吧,各自忙活。”众人散去,韩树山落在最后面,陆乘风叫住人:“韩同知。”韩树山止步转身。陆乘风走上前:“我刚来不熟,带我熟悉熟悉环境?”韩树山疏离道:“属下还有公事在身,我让汪宁带陆大人逛一逛。”陆乘风收回目光,率先跨出厅去,说:“也好。”汪宁便奉命带着陆乘风在指挥所转了一圈,每到一处,汪宁便出言讲说,态度既不谄媚也不敷衍,他余光小心注意着陆乘风的神色。二人走到一处桥面,陆乘风靠在一处,笑盈盈道:“逛完了,你来同我说一说锦衣卫的情况吧。”汪宁一愣:“……大人要听什么情况?”陆乘风道:“所有你知道的,事无巨细。”汪宁怔住,很快回神:“大人,这属下实在不知。”陆乘风勾了勾唇:“你不知?那不如听我说一说,不过换成我来说,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汪宁抬头看她,像是好奇从她嘴里会说出什么来。陆乘风与之对视,轻轻一笑,却有些不怀好意:“你与韩树山不和。”这在锦衣卫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都知道的事。汪宁便没搭话。对于陆乘风而言,敌人的敌人便暂时是朋友,韩树山他与樊捷一伙,便暂时是陆乘风的敌人。“旁人都道你们不和,是因为公务上意见相左,孟凡忠在时他明显更重用韩树山,你能力并不比他弱,虽管着诏狱,但处处被他压一头,心底想必不好受吧。”陆乘风拉拢人时,耐心收起锋芒,仿佛只是一个同汪宁推心置腹的朋友,她右手攀在拱桥石杆,望向底下鱼儿,说:“但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你们二人不和的原因之一。”汪宁眸色转深,却没漏一丁点,他在锦衣卫这么久,若是因为三言两语就被框出什么,这么多年便白混了。陆乘风沉吟片刻:“因为陈英。”这个名字很久没有人提了。汪宁下颌不自觉绷紧,抬头看着陆乘风的背影。肃北陆乘风,鼎鼎大名。“韩树山能一朝升任镇抚,后至同知全都因陈英此人,也就是当初与他有过命交情的兄弟。”陆乘风转过身,神色平静地说:“韩树山曾与陈英情同手足,而陈英曾对你有恩,韩树山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为何你总处处不服他的真正原因吧。”汪宁神情未变,说:“这又如何?他是同知,高我一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乘风倏然一笑:“我喜欢这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说,韩树山现在在谁的屋檐下呢?”汪宁面色微变。陆乘风走了两步,说:“韩树山没坐上这位子,你说这是不是你的机会?”陆乘风留他在原地,进了门去。做客其实锦衣卫这个位子还有一个好处,不用天不亮就赶着早朝。夜晚沐浴后,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刮过园子内的梧桐时发出一丝声响,陆乘风坐在书桌旁,慢慢又翻看着樊家账目。二更天,青枫敲门入内,捧着热茶近身:“主子。”陆乘风抬起头,接过茶水饮了半杯,说:“我想从这账本里找些樊捷与韩树山之间的牵扯,不过一无所事。”她又咽了口茶,干脆合上账本:“既不在册子上,那他当初追得那么紧,难道是为了他人?”青枫说:“这范围可就大了。”陆乘风往后靠:“韩树山此人心思深沉,又有几分傲骨,这样的人最固执,用我们的话来说便是死心眼,这样的人想要撬开他的嘴,不是易事。”韩树山明显对肃北的事有所了解,陆乘风到锦衣卫来,便也存着这个目的,她要撬开韩树山的嘴,可她明白,此事不易。陆乘风起身推开窗,夜风骤入,她望着夜色,说:“汪宁重义气讲情义,他以为自己偷偷埋了陈英尸体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却没想到我为了肃北之事,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错过,他能力不差,不然也不会在不受孟凡忠重用的情况下依旧稳坐镇抚这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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