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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点点见不得光的,不自量力的奢望承曦在回返天庭之后,会不会像那些无足轻重的小神仙一般觉得上界无聊,继而惦记起他的风趣合拍来,也变成了妥妥的痴心妄想。
越琢磨越是万念俱灰,大抵唯一的安慰,便是承曦送他的羽扇乃货真价实的凤翎所作,他发财了。
承曦放下他,径自前行,任由小狐狸在身后蔫蔫地跟着。他理解,乍然揭开如此惊天实情,任谁也要经历一个从不可置信到将信将疑,从情何以堪到面对现实的过程。何况这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狐妖,且够他消化一阵子。但事已至此,他马上要将人带回天庭,总不能再瞒下去。即便不是最好的时机,说了也便说了,一个身份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小神君自忖思虑周全,也仅想到白隐玉需要时间来直面真相这一层。至于少年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他是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的。更无从揣度,他这厢正准备着执子之手朝夕与共,那边厢没良心的小狐狸精已然琢磨上他走后如何找寻下家。
但凡察觉蛛丝马迹,小殿下非得掀了白姓少年的山头不可。
二人便如此这般各怀心思地行至隔壁医馆,承曦敲门,药童将二人迎进房内。
白隐玉魂魄尚未归位,牵线木偶似的向容礼致谢。
容礼瞧得有趣,“谢倒不必了,喝喜酒的时候别忘了知会我一声就好。”话是对小狐妖说的,他却朝承曦眨了眨眼。小神君无奈蹙眉,他明明说的是“恩人”,这人也太善于察言观色了点。
“啊?”白隐玉茫茫然没听懂,自说自话地接道:“我们山中桃花精姐姐酿的酒最是醇香馥郁,城中不少人家定来喜宴用,确为喜酒。你若是有意,我取些送来尝尝。不过,你刚受了伤,是不是不宜饮酒?”
容礼:“……”这都哪跟哪啊?他好笑地瞥向承曦,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可人儿?后者扶额侧过头去,无话可说。
容礼硬着头皮附和:“不用这般麻烦,我这不过小伤,左右无事,我随你去取好了。”
承曦意外。
容礼失笑,“怎么,我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白隐玉找回些精神头来。
容礼朝承曦努了努嘴,意思是你问他。
承曦无语,“关我何事?”
“那你们现下不是要回你说的山中?”容礼这一句是问白隐玉的。
小狐妖张了张口,又阖上,也把视线投向承曦。他本是打算硬气地就此告别,末了还是说不出口。那犹犹豫豫的眼神,看在小神君眼里,还以为他是舍不得不辞而别。
承曦善解人意地宠着,“那就先送你回去。”再急也不至于差那告别的一天半日。
果然,要送他回去。
小狐妖很想快刀斩乱麻地拒绝,吐出口的却是,“也好。”
于是,他们鸡同鸭讲了一圈,便退了医馆的房间,三个人三条心思地上路了。
神魔殊途(一)
定下了回山的方向,三人却没有急于赶路。主要是那小狐狸动机不纯,一个劲往热闹的街巷里钻。容礼优哉游哉,无可无不可,甚至还有些不经意的推波助澜。神君虽对闲逛嗤之以鼻,到底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情,索性听之任之。
人界连年战乱灾荒不断,府城照比以往,萧条许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化形之后只偶尔来过他一两回的小狐妖来说,处处皆透着新鲜。
从府城中央医馆往城外走的一路上,他被街边一连排的商铺、摊位绊住脚步,瞧哪个都稀奇,看哪个都稀罕,一路走走停停,比之前哪一回都要兴致勃勃,方才压下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
但这小狐狸一律只看不买,一路上遭摊贩白眼也无所谓。
容礼一开始瞅着有趣,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小狐狸被干果铺子老板翻着白眼儿往外撵之际,豪迈出手,直接包圆儿。任少年上蹿下跳,愣是没拦住。
“公子,您家住何处,我们给您送上门吧。”
“好啊。”容礼挑眉问白隐玉,“何处?”
“你买的,问我作甚?”小狐狸精垂头丧气。
容礼无所谓,“哦,我随手买的,我在这里又无亲朋,不然送去街边……”
“别别别。”小狐狸臊眉耷眼地说了个地址,让人家送到柳家小哥的宅子去,就当还之前马小姐,哦不,柳夫人拔刀相助的人情了。不然,真要是带回山上去,那帮小兔子精小地鼠什么的非以为他脑子坏掉了不可。
唉!人家有钱有颜,风度翩翩,又大方,与小……战神殿下走在一起,才像是一路人。
不过,他也不差,不就是银子吗,他也有,显摆什么?
白隐玉复又昂首挺胸,“小二,这块玉佩怎么卖?”,
“客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主家说了,若是遇到有缘人,二十两纹银您带走。来来来,我给您系到腰间试试……”
小狐狸惊呼,“什么?二十两?”
小二痛心疾首,“这可是打了对折呢,要不是看您诚心……”
“打住,你怎么不去抢?”小狐狸怒目圆睁。
小二不甘示弱,“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你当我冤大头啊,就这品相,顶多值二两。”
“五两,不能再少了。”
“一两,不能更多了。”
“你到底买是不买?”
“当然,不买。”
“切,不买你问什么价,穷酸。”
“黑店。”
“穷酸!”
“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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