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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阳光斜斜切进宁心居后堂,昭宁握着陈庭志的诗集,指尖在“星芒照归途”五字上摩挲——墨痕下隐约透出雪狼图腾的暗纹,与他腰间玉佩的裂痕走向分毫不差。更夫敲过巳时的梆子,陈庭志正低头替承煜修补狼崽的项圈,羊脂玉佩随着动作轻晃,裂痕在晨光中像道未愈的伤口。
“陈公子的玉佩,倒是别致。”昭宁忽然开口,指尖划过他袖口的翠鸟纹,“与三年前刺杀我的杀手玉佩,裂痕位置相同。”话落,星芒从玉玺溢出,在玉佩表面投出微缩的将军府地形图,裂痕处恰好对应着三叔萧明庭的院落。
陈庭志的指尖猛地掐进狼崽项圈,银线在掌心绷出红痕:“将军说笑了,这是家母临终前给的,说能保平安。”他慌忙将玉佩塞进衣领,却没看见昭宁袖中翻出的半块残玉——那是从柳氏党羽尸体上取下的,裂痕处的修补痕迹,与他的玉佩如出一辙。
“保平安?”昭宁忽然轻笑,软剑出鞘三寸,剑尖挑起玉佩细细端详。羊脂玉的裂痕里嵌着极细的金粉,正是萧明庭当年克扣军饷后,用来讨好柔然的西域贡品。更妙的是,裂痕走向暗合北斗七星的“天枢”至“天璇”弧度,与三叔书房暗格的星象密码完全一致。
狼崽“贪狼”忽然发出低嚎,鼻尖凑近玉佩便猛地后退,喉间发出威胁的呼噜声——这是雪地营战宠对柔然毒蛊的本能反应。昭宁望着陈庭志突然煞白的脸,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替承煜熬的药里,曾偷偷掺过能让人成瘾的藏红花,而药罐底的刻痕,正是萧明庭的暗桩标记。
“陈公子可知道,”她忽然压低声音,“萧明庭的私库里,有本账册专门记录‘雪狼玉佩’的流向?每块玉佩里,都藏着能控制人心的蛊虫。”剑尖轻点裂痕,星芒骤然亮起,玉佩表面竟浮现出萧明庭的字迹:“陈庭志,西域质子,三月初八交予太子。”
陈庭志的木簪“当啷”落地,露出藏在发间的银线——那是柔然巫祝用来控制细作的“牵魂丝”。他忽然抓住昭宁的手腕,眼中闪过哀求:“昭宁,我知道你怀疑我,但这玉佩是太子给的,他说只要我跟着你,就能救西域三十六国的百姓……”
“救百姓?”昭宁甩脱他的手,星芒在他袖口的日轮纹上灼烧,“萧明庭的账册里,记着你用冰魄草换了三千匹柔然战马,马臀上的北斗烙印,正是雪地营的补给路线!”她忽然指向他后颈,那里的“星狼印”已显形为雪狼图腾,“别再装了,你根本不是李淮舟的弟弟,是萧明庭安插在我身边的柔然细作!”
更夫的梆子声在长街回荡,陈庭志忽然惨笑,笑声里带着藏红花的苦:“将军果然什么都知道。没错,我是萧明庭送去西域的质子,这玉佩的裂痕,是他用柔然巫祝的蛇牙划的——”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刺青,“每道裂痕,都对应着一个被我害死的镇北军暗桩。”
昭宁望着那三簇蓝刺青,忽然想起柳氏耳后的标记——正是柔然毒牙部的等级纹。她忽然明白,为何陈庭志的诗谜总能避开北斗阁的监视,为何他总能在药堂找到藏毒的暗格,原来从他踏入长安城起,就带着萧明庭和柔然的双重命令。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偷玉玺,”她的剑尖抵住他咽喉,星芒却在玉佩裂痕处织成网,“但你不知道,萧明庭早把你卖给了太子,就像他当年卖掉柳氏和萧战庭。”话落,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裂痕处渗出的金粉,竟在地面投出太子东宫的布防图。
陈庭志忽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暗红血迹——那是萧明庭下在玉佩里的“牵机毒”,一旦身份暴露便会发作。昭宁望着他发间的木簪,终于明白母亲南宫柔的警示:反吟瞳的人,连背叛都带着温柔的面具,就像他每次替她研墨时,总会避开她掌心的玉玺烙痕。
“将军,地牢传来消息!”春桃掀开棉帘,袖中露出带血的密报,“萧明庭在死前,把‘雪狼玉佩’的解蛊方法刻在了指甲里——”话未说完,陈庭志忽然抓住昭宁的手,将玉佩按在她掌心的平安玉上。
星芒相撞的刹那,昭宁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萧明庭与太子密谈,柔然可汗把玩着相同的玉佩,还有母亲南宫柔在火盆前烧毁半块玉佩的场景。平安玉的缺口处,银线突然织成完整的麒麟纹,与陈庭志玉佩的裂痕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她忽然轻笑,“萧明庭用三叔的身份做掩护,实则是柔然的双面细作,而你,”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日轮纹,“不过是他用来接近我的棋子,连玉佩的裂痕,都是按照镇北军布防图刻的。”
陈庭志的眼神渐渐涣散,却在咽气前抓住她的袖口:“昭宁,太子的祭天仪式……用的是镇北军将士的骨血……”话未说完,狼崽“贪狼”突然撞开门,喉间叼着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用星象密码写着:“玉佩裂痕,藏着玄武门之变的星图”。
暮色漫入后堂时,昭宁站在母亲的画像前,望着陈庭志的玉佩在星芒中悬浮。裂痕处的金粉已凝成龙形,龙头所指,正是紫禁城的方向。她忽然想起父亲萧战庭的手札:“每块雪狼玉佩,都是插在镇北军心口的刀”,而现在,这把刀终于被拔出,带出
;的不仅是脓血,还有藏在深处的星劫密钥。
“阿姊,”承煜的拐杖声从身后传来,少年捧着本染血的账册,“萧明庭的私库记录,雪狼玉佩共有十二块,对应京都十二座暗桩……”他忽然盯着陈庭志的玉佩,“而你掌心的平安玉,缺口处的纹路,和玉佩裂痕组成的,好像是先朝的护国印!”
昭宁望着平安玉与雪狼玉佩重合处浮出的“星劫”二字,忽然明白,这场玉佩疑云不过是冰山一角。萧明庭、柳氏、太子、柔然,各方势力都想借玉佩控制她,却不知真正的星命之印,早已在她掌心的玉玺里,在袖口的北斗纹中,在每个雪地营弟兄的骨血里。
更漏声中,昭宁忽然低笑——陈庭志到死都不知道,他拼命掩饰的玉佩裂痕,反让她找到了萧明庭的藏毒密室;他自以为是的温柔诗谜,早被北斗阁译成了破敌的密令。而现在,当第十二块雪狼玉佩的裂痕被星芒照亮,她终于能顺着这些伤口,撕开笼罩朝堂二十年的血雾。
这一夜,长安城的天牢传来巨响,萧明庭的尸身突然浮现雪狼图腾,而陈庭志的玉佩裂痕,竟在月光下自行愈合,露出内侧刻着的“星劫将至”四字。昭宁望着窗外的北斗七星,忽然发现第七颗摇光星旁,多出了颗暗星,恰似陈庭志玉佩裂痕的形状——原来每个背叛者,终将成为星图上的注脚,而她的使命,便是让这些注脚,都指向同一个终点:北斗所指,天命归位。
雪后的月光照亮宁心居的药柜,昭宁摸着陈庭志留下的诗集,忽然发现末页多了首血诗:“裂痕藏星斗,温柔是刀锋。愿君持玉碎,不教雪狼凶。”她忽然明白,这个被毒蛊控制的少年,终究在最后一刻,用裂痕传递了真心——原来最危险的陷阱,从来不是玉佩的裂痕,而是藏在裂痕后的,那抹让星芒更盛的血色真心。
更夫敲出子时的梆子声,昭宁望着掌心的两块玉佩,忽然轻笑——星劫的棋盘上,每个棋子都有自己的轨迹,而她要做的,便是让这些带着裂痕的棋子,在北斗的光辉下,拼成让所有敌人胆寒的星图。毕竟,真正的玉佩疑云,从来不是辨真伪,而是在裂痕中,看见光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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