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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许青墨终于起了疑心,少年淡淡提醒道:“你们身边好像一只跟着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闻言,许青墨一愣,随后视线飞快地扫过屋内的桌椅、装饰……
没有、都没有。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许青墨抬眼,看向院里某个角落。
银色的雨幕里,一颗杏树在狂风暴雨中剧烈晃动着,那是老翁许久前栽下的,如今已长得极为高大,一部分枝丫甚至探出院墙,也因此,杏树成了一处极好的隐蔽所。
所幸许青墨眼尖,隔着风雨,他在杏树后看见了一小抹白。
眸光微沉,许青墨心知就是这东西在给那些追兵通风报信。
难怪他和谢惊雪无论怎样都甩不掉那追兵,原来是有这么一个东西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大意了。
许青墨懊悔,他毫不犹豫出手要除掉那东西。
谁知,那东西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暴露了,赶在许青墨出手之前,一个白色的小纸人飞快地从树后窜出,扭身便要逃。
许青墨自然不会让它得逞。
片刻后,尘埃落定,许青墨手里多出了一个不断挣扎的小纸人。
“这是……?”
谢惊雪凑到离许青墨三步远的地方,皱眉遥遥地用目光打量着许青墨手里的纸人。
“……要看着走近点。”许青墨幽幽提醒道。
“不了,这样就好。”
谢惊雪温声拒绝。
“……哦。”
许青墨不说话了,但他转过身,背对着谢惊雪,如此一来,谢惊雪自然也就看不了那纸人。
谢惊雪:“……”
谢惊雪心道许青墨当真幼稚,但为了看清楚那小纸人,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凑到许青墨身边,与许青墨一起低头打量着那跟了他们一路的小纸人。
小纸人乍一看之下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它跟了许青墨和谢惊雪一路,一直呆在雨幕中,身上却没有一处地方被打湿,这边足以证明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东西是谁留下的?”
谢惊雪蹙眉,他用指尖捏起小纸人,上下翻看了好一会,却始终没能想明白究竟是何人在他们身边留下了这个小纸人。
从今早开始,他和许青墨便没近距离接触过什么人,那人能悄无声息地留下这么一个东西跟着他们,想来本事必然不弱。
这么一个人却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这怎么想都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谢惊雪这边正沉吟,另一边,许青墨听谢惊雪喃喃低语,忽地无端想起了今早看见的那名戴着斗笠的神秘青年。
不知为何,许青墨对那人颇为在意,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直觉告诉他——留下这个小纸人的人,正是今早那名戴着斗笠的青年!
许青墨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谢惊雪,毕竟就算他再笃定,这也不过只是一个猜想,没有经过任何验证,说出来谢惊雪也不一定会信。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把追兵引开吧。
许青墨逮了一只不幸路过的雀儿,而后将小纸人绑在了雀儿身上。
在这过程中,小纸人一直不停地挣扎着,它抗议这种极其暴力的行为,但最后它的反抗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在武力值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等许青墨松开手,那受惊的雀儿便拍动着翅膀,飞快地窜了出去,最后消失在天幕中。
雀儿离开后,远处响起的脚步果然齐齐调转了方向。
追兵们追着雀儿离去,想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再骚扰许青墨和谢惊雪了。
许青墨松了一口气,而少年自从提醒了许青墨一句后便不再开口,他冷眼旁观着许青墨将追兵引走,等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少年这才施施然地开了口:“坐。”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少年忽然间的态度转变让许青墨颇为受宠若惊,他心道,这人方才不还对他横眉竖眼,怎么如今却又让他坐下了?
见许青墨迟迟不坐,少年扬眉:“怎么,你不是想听故事?”
故事?
许青墨恍然大悟,他原以为就少年的态度,恶蛟之事是不太好打听了,谁知少年现在却主动要讲给他听。
机会白白送上门,许青墨自然不会拒绝,他和谢惊雪一同坐下,等着少年开口。
见状,少年却没有立刻开始讲,他倒了杯水,但不是给自己,而是放在了老翁手边,许青墨听他说道:“我并不擅长讲故事,所以这故事,便由我爷爷来讲。”
少年朝着老翁微微颔首。
在少年的示意下,老翁只好清了清嗓子,他瞥了少年一眼,少年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老翁这才叹息着,用饱经沧桑的声音缓缓道起了某个发生于几十年的故事。
这个故事,与极州城一直以来所传颂的故事截然不同——它褪去了被人为编织出来的光鲜外衣,褪去了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传奇色彩,所有的虚伪谎言一并褪去,故事真相被人残忍地揭开,于是许青墨看到的、听到的,不再是歌颂英雄的传说,而是人类的贪婪、人心的欲望,以及因为贪婪和欲望而产生的,叫人一眼看不到底的黑暗。
“我要说的故事,发生在五十年前的极州城。”因为年迈,老翁说话比普通人要慢上一些,但许青墨也不催促,他耐心地一点一点听着老翁往下讲,伴随着老翁慢吞吞的叙述,五十年前的极州城仿佛也渐渐出现在许青墨眼前——
那时的极州城只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小村庄就在无念海旁边,于是村庄里的人大多以捕鱼为生,他们并不富裕,不像有些富贵人家一样,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大多数人依旧觉得这种生活没那么糟糕——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的人便一直受海神所庇佑,每逢出海捕鱼,海面必定风平浪静,海中的妖物也不敢靠近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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