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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逢朝却走向另一辆车。梁瑾的秘书降下车窗,车外傅逢朝示意:“他的护照身份证,还有其他证件一起给我。”梁瑾的证件确实都在他秘书这,秘书不知道该不该给,见梁瑾已经上了傅逢朝的车,犹豫交出了东西。傅逢朝回来,坐进车中翻了翻梁瑾的这些证件,看着那一个个“梁瑾”的名字,耷下眼静默片刻,全部扔进了扶手箱里。他一句话没说,拉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车开得很快,调头返回山庄。梁瑾试图解释:“我真的不是要离开,我只是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傅逢朝默不作声地目视前方开车,并不理他。梁瑾勉强按捺下心头焦躁:“你早知道了我在跟外面联系,特地打电话说今晚不回来,也是故意试探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我说了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再做当年的事,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你把我关在这里,你真觉得可以关一辈子吗?你不要疯了,你用理智想一想,不可能的,我跟你都不是活在真空里,无论我还是你都没可能一直与世隔绝。”“你要的究竟是梁玦,还是一个随你指挥操纵的木偶,你真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但无论梁瑾说什么,傅逢朝始终不给反应。梁瑾也累了,深重的倦意让他分外无力,放弃了再说这些,靠着座椅目光转向车窗外,疲惫闭起眼。天色暗得很快,窗外暴雨如注,雨刮器飞速来回摆动,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最终停车,梁瑾很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傅逢朝先一步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弯腰看着他:“下车。”傅逢朝的语气太过强硬,梁瑾在这一刻生出的气怒冒头,又在傅逢朝盯着他的目光里生生忍耐住。他跟着傅逢朝下了车,一路沉默进门、上楼。房中还保持着先前模样,梁瑾走时特地拉上了窗帘,没开灯的房间在此刻的暴雨黄昏中一片昏暗,一丝光也没有。房门闭合,咔嚓一声,是门锁推上的声响。梁瑾的喉咙滚动,想开口,忽然被傅逢朝猛攥过去,他本能挣扎,被傅逢朝按到旁边墙壁上,肩胛骨突兀磕到身后墙上,这一下疼得他眼泪都差点出来。“你做什——”傅逢朝靠过来,粗重气息近似暴虐,用力掐住了他下巴:“又骗我?”梁瑾直觉自己要被他捏碎了,掰着他的手艰难张了张嘴,想说话,灌进嘴里的空气却咽不下去,断续咳出声。傅逢朝的眼里布了血丝,质问的声音像被刀子划过一样淌着血:“为什么又骗我?”梁瑾实在太难受了,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放开我……”傅逢朝并不,更用力地禁锢住他,呼吸压下粗暴地亲吻上去,咬着他的唇抵进舌蛮狠搅弄。这样的亲吻毫无温情可言,是又一次的惩罚式的亲密。梁瑾逐渐缺氧到窒息,他在这样的窒息空白里意识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还是梁玦,他的灵魂是自由的,所爱也是自由的。那时虔诚亲吻着他的指尖,一声一声说着喜欢他的人,是傅逢朝。梁瑾忽然惊醒,背上开始渗出冷汗,不该、不该这样。这么久了,无论他怎么放低自己,傅逢朝始终不信,就连喜欢都只剩他单方面的迁就,傅逢朝没有说过,一次也没有说过。在彻底濒死之前,梁瑾开始剧烈挣扎,拳打脚踢也发了狠地往傅逢朝身上招呼。亲吻的意味变了调,变成一场宣泄情绪的拉锯战,梁瑾尝到嘴里漫开的血腥的味道,崩溃撞向傅逢朝。傅逢朝被他撞得往后退,重重喘气,推搡间带下旁边柜子上的一瓶酒,“砰”一声响酒瓶落地四分五裂,酒水伴着碎玻璃飞溅。太过刺耳的声音将梁瑾定在了原地,他大睁着空洞的双眼不断吸着气,脱力一般慢慢滑坐下去。“起来。”傅逢朝伸手过来,微凉指尖再次触碰上他,梁瑾条件反射地侧头避开。这个动作让他自己和傅逢朝同时愣住。梁瑾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眼泪汹涌而下:“……傅逢朝,你有病就去看病吧,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哽咽模糊:“我不想这样,我宁愿当年死的那个人就是我,我真的不想活了,很多次都不想活了,我真的很累,你能不能不要跟他们一样这么逼我?我求求你,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梁瑾已经彻底失态,哭得几乎喘不上气,与其说是控诉傅逢朝,他这样更像是失望之下的自暴自弃。原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忍耐,傅逢朝总会渐渐好起来,其实不是。傅逢朝比他以为的病得更严重,他也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无坚不摧。他的崩溃和痛处从来不比傅逢朝少,做了十年噩梦走不出来的人并不只有傅逢朝一个。哪怕错在他,这样的惩罚他也真的承受不住了。压抑的哭声在昏暗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傅逢朝按上他头顶,手指揉进了发间,再往后滑向后颈,沉住声音:“抬起头,看着我。”梁瑾慢慢抬头,满是泪的眼睛睁不开,在混沌视野里勉强看到傅逢朝的影子。傅逢朝在他身前跪蹲下:“疼吗?”梁瑾不知道他问的是哪里,是磕到的后背还是其他,恍惚仍在落泪。傅逢朝的手转向前,用力帮他抹了一把:“终于肯说实话了?”梁瑾似乎又愣了愣,傅逢朝神色里的冷戾忽然就消融了,眼里重新有了温度:“梁玦,我有病,你就没病吗?过得这么痛苦,为什么要一直装模作样?装成以前的样子哄我,你以为我真会开心?”梁瑾终于止住了哭声,通红的双眼忘记了眨动,他又一次被傅逢朝识穿了——这么多天在这里他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装的,模仿从前梁玦的语气和神态,试图哄骗傅逢朝,试图让傅逢朝高兴。“演技倒是比之前好了点,”傅逢朝讥诮,“我想要从前的梁玦真正回来,是我在强人所难吗?”梁瑾下意识答:“我做不到……”“那就做你自己好了,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傅逢朝说。“你不会开心……”“我现在也不开心,都一样,”傅逢朝打断他,“你这样也治不好我的病,不如先把你自己治好。”“我——”“梁玦,”傅逢朝捏住他的颈,加重力道,“你一直没有告诉过我,当年车祸发生前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跟我说什么?”梁瑾抖索着唇,傅逢朝没有像之前那样逼迫他,他却说不出口。这么多年他无数次被困在重复的梦境中,有时是雨夜里冲他疾驰而来的车,有时是格泰的高楼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那些重复高强度的工作,来自他爷爷、他母亲精神上的折磨,不断摧击着他,他被逼着不住往前跑,不知道究竟哪时能停下,更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停下。更多的时候,他总是重复梦到同一个画面,他在昏暝无人的山道上狂奔,身后是喷发的火山灰卷着熔浆烈焰不断追赶他,前方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往后一步是被吞噬,往前一步是粉身碎骨,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他靠墙彻底滑坐下,张着嘴喘气,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傅逢朝没有催促他,松开手低头一块一块捡起了地上的碎玻璃,规整到一旁,甚至很有耐性地清点一共有多少块这样的碎玻璃。这是之前他在国外做心理咨询时,某个医生教他的方法——控制不住自己时,就主动去进行一些有序的行为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想就这样放过这个人,但是梁玦说他不想活了。傅逢朝真正怕了,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让他不敢再继续。梁瑾终于说出来:“……我们的事情被家里发现,我跟我妈吵了一架,离家出走,我想去找你但忘了带手机,只能给你打公共电话,你没有接,我当时脑子有些糊涂了,走上大马路,没有看到逆行过来的车,是我哥推开了我。”傅逢朝数玻璃碎片的动作停住。过往十年的记忆像一幅格外冗长的画卷,在他的脑子里缓缓碾过,最终定格在十年前他错过了的那通来电上。梁瑾被他指尖冒出的血刺痛了眼睛,手忙脚乱地去拉他的手:“你为什么又这样?”傅逢朝这次倒不是有意的,因为走神,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梁瑾紧张之下拉起他的手低头直接嘬了上去,试图帮他止血。“对不起。”格外沉重三个字响起在耳边,梁瑾一顿。这一次是傅逢朝在道歉,认认真真地跟他道歉。梁瑾茫然抬头,傅逢朝的眼眶也有些红,又一次说:“对不起。”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梁玦是因为他才变成了这样,他能怪梁玦什么?要怪也只能怪十年前的他自己太无能,才让梁玦选择了放弃他。梁瑾愣怔怔的,所有的情绪都浸在这三个字里,被泡发鼓胀,即将冲破他的五脏六腑而出。傅逢朝第三次说:“对不起。”梁瑾捉着他的手一再收紧,哽咽着摇头。不想傅逢朝跟他说对不起,他才是错的那个人。“梁玦,不要再做别人了,无论那些人说什么都不要听,”傅逢朝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抓紧,“你不欠任何人的,你哥当初既然愿意救你,就不会想你用这种方式来还,没有意义。你要是过得不好,想着自己也不愿活了,你哥才是白搭上了一条命。”梁瑾彻底愣住,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跟他说过,他哥不希望他这样。他从来不敢想这些,一直在自欺欺人,自以为地可以偿还弥补,其实根本不需要,也没有意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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