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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安第一次从陆屿然脸上看见难耐的意动。她倾身,含住了他的唇,满头青丝随着动作流动。跟上次相比。尤其温柔。温柔到极致,软到极致,像熬出来的糖,也像一捧春水,一点滋味,就叫人心旌摇曳。陆屿然从没陷入如此难以收场的处境过,她掌心是热的,唇和舌尖都带着燎人的温度,点哪,哪就起火。越纠缠,房间雪色气息就越浓,不过一刻,就已到暴雪弥天的程度。温禾安侧了下身,双腮桃红,唇珠吮得水艳,跟他对视。陆屿然没捱过两息。他轻易将她捞起来,手上一提,一放,将她抵坐在书案上,气息完全透出来,凛冽,强势,压倒一切,他用清雪去拥簇她,眼仁乌黑深邃,看着她,问:“试一试?”温禾安被勾得不自觉给回应,春夜,火烛烧得流淌,嫩芽和花枝的香沁进来,屋里一时春色欲流,难以收场。她看着陆屿然,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焰火和渴求,他话语中带着询问,好似还留有余地,实则,真到这种份上,骨子里天生的强硬渗出来,多少带点不容拒绝的意思。温禾安很轻地喘了口气,见他箍着自己的手腕的力道收紧,眼睫一垂,感受着翻卷在一起,将要侵入自己神识中的气息,将下巴磕在他肩上,拉回一丝理智,拒绝得也很艰难:“你才用第八感没几天……不行。”陆屿然的气息半点没退,浩瀚如江潮。意思很是明显。温禾安鬓边都沁出细密的汗,那种势均力敌,初春与凛冬出自本能缠得难舍难分的感觉太过美妙,对她的吸引力同样很大。她静了静,才启唇,声音闷闷的:“不想半夜让罗青山上来,他能跟我拼命。”陆屿然皱眉,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后颈,每一下,都带着难言的意味,声音又低又哑:“没事。”她从他肩头撑力道,眼里还很润,话语认认真真:“你的神识——肯定会受伤。”慢慢将气息往回收,她说:“会很疼。”陆屿然懂她的意思。别看他们气息现在契合成这样,紧密得容不下一丝间隙,可神识毕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一强一弱倒是好说,强的完全压制弱的,从容自若,也不痛苦。可她和陆屿然同阶修为,较起真来战力难分上下,神识交融的过程就是将自己磨得死去活来,生生折断所有攻击性东西,变得全然柔软再交织沁入的过程。温禾安觉得自己还好,她的第八感到底温和,受罪的是陆屿然,用来压住妖骸的第八感,攻击力多强不用多说,这个时机,确实不太对。陆屿然手背上经络跳动,被吊得不上不下,眼中隐见狼狈与灼热,才想扯开椅子将人抱起来去里面榻上,神识不行就换种方式,但听到神识两个字,下意识就想到了什么。他在原地站了会,眸色越深,没有别的动作。话说到这种份上,他最终竟仍不退避,话语间对自己几乎有种冷静的残忍:“就现在。”温禾安愣了下,没有应,陆屿然看着她。在这方面,他有点敏感。不知道在和谁无声争锋,愣是没有一丝一毫退让的打算。半晌,陆屿然见温禾安先倾身,脸颊轻慢地贴上他颈侧,双手带着两捧袖片环上来。这个姿势。恰好,将她抱了满怀。她又变成一副尤为无辜的模样,趴了会,身上气息收回了大半,还剩一小部分,分为几缕,藤蔓一样没骨头地挂在陆屿然身上,身上漫开一种没有边际的清甜,包容他,也安抚他。半晌,温禾安一撒手,瞥了瞥乱糟糟的竹简堆,尤为善解人意地拉回他的心思:“真不处理事情了?不是说很着急吗。”陆屿然心中那点滋味平复了些,同样看向被自己撂开的墨笔,胸膛颤动起伏一下。着不着急,要不要紧,她这个为天都处理过无数件棘手麻烦事的二少主,会不知道?方才绞尽脑汁要他撇开这些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见说这样的话。这时候,她倒是想起他的公务来了。“下次吧。”温禾安倒是很满足,她看了看陆屿然透出血色的唇,眼睛里笑意很软:“我今天想要的东西,已经要到了。”她闹了一通,大概是真心满意足,这次乖乖钻进被衾中,真睡了。重新执笔坐回那张案桌前,陆屿然凝神把几件最着急的事处理了,烛火燃得直剩浅浅的底,他看了一眼,将手中文书倒扣着抵到桌面上,不知想到什么,他回头,看了看床榻的方向。一面床幔垂落,将里面的情形遮盖得严实。她睡着了。陆屿然起身,走过去,伸手撩开帷幔,温禾安一放松,睡相就不太好,身体不大,但喜欢霸占绝大多数的位置。他倚着床尾的木骨,垂着眼,其实很多事情在他这里,过了就是过了,追悔,懊恼,不过是徒增烦恼的无用之举,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刚才那句“就现在”,一方面确实是,到了那种程度,情难自抑,停不太下来,一方面也是——想到了巫山的道侣契,想到他几年前捕捉到的,和巫山雷术下意识斩出去的其中一道。她曾任由江召进自己的神识。那时候,才多久。她和江召在一起,才不到半年。五个多月吧。陆屿然看了一会,半晌,任由自己的气息漫出来一些,看她很是诚实地慢腾腾贴过来,贴到床沿边,在这期间,她迷迷糊糊有了点意识,眼睛半睁不睁的,见是他,很含糊地“唔”一声,下意识朝他递来两根微蜷的手指。陆屿然给她牵着。温禾安就是那种,她肯对你上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间给出的反应,都让人喜欢透了。他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尖锐的酸涩和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的心理,斑驳昏暗的光晕中,最终,他反拉了下温禾安的手。陆屿然被巫山培养得,性情一直偏淡,很少有明确想要的东西,和温禾安在一起是其中一件,按理说,已经达成了。不一样的是,真在一起之后,他想要的反而遏制不住变得更多了。想有更多的羁绊。想再亲密一点。翌日一早,温禾安醒来的时候,枕头边已经没人了。她习以为常,起床洗漱,给自己戴上面具,又罩上一层幕篱,带着月流出门拐去了珍宝阁。雅间里,林十鸢还打着哈欠,每天需要她亲自出面见的客户不多,全凭她的心情,所以这段时间都是起得晚,睡得早,听温禾安在四方镜上说要来才急慌慌地拾掇了下,没说上几句话,精神就眼看着提不起来了。“好了,我不耽搁你睡觉的时间。”温禾安抿了口热茶,好笑地道:“你昨夜在四方镜里说得也不清楚,我是想问问,为什么说徐家本身就是禁术。”说起正事,林十鸢挺直脊背,强打起精神,屏着气说了一长段话:“我知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我在四方镜里也和你说了,消息并不准确,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你听一听,既然真跟这东西打上交道了,留个心眼也是好的。”温禾安茶也不喝了,示意她说。珍宝阁给出的消息,总不至于是凭空来的,林十鸢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相关的证据指向过徐家,只是不能确定罢了。“跟‘千金粟’有关。”林十鸢润了润唇:“徐家傀阵师代代相传,他们自成一派,本就跟我们修灵力的不一样。他们生前有异于常人之处,死后也有。传言凡是八境及以上的傀阵师死时,会留下一根本命傀线,水火不侵,刀剑不入,千金粟的阵心就是由这样的傀丝撑起来的。”“阵心中有他们古往今来唯一一位圣境傀阵师的本命傀丝,这是大阵能发挥巨大杀伤力的根本,听说拿到这个,再和徐家血脉融合什么条件,就会成为一道禁术。”“这中间具体是什么条件,我还没弄明白,还在查,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温禾安细思这几句话,温声道谢之后起身下楼,从后门出了珍宝阁。禁术之所以是禁术,自然有它邪恶得难以直视的一面,千金粟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正派阵法,它阵中心的圣境傀阵师的本命傀线肯定没问题,那么会有问题的是徐家血脉。血脉。徐家嫡系全部消失,不是幕后之人看上了徐家的能力,而是……意在他们本身?温禾安皱着眉,决定先放弃徐家的阵法,先去王庭酒楼边上蹲蹲。她如此想着,经过珍宝阁后门那堵高墙,余光随意掠过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张侧脸就在这时闯入眼底。温禾安原本已经低头了,过了一息,她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猛的抬眼往后看。墙边两棵半人高的桂树边,站着个看起来格外散漫不经心的男子,品貌非凡,羽冠青衫,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很是惹眼,他不怎么抬头,手里掂着颗水晶石,水晶石在眼光下光彩璀然,晶莹剔透。像是后知后觉接收到了这道视线,分明摆着等人之态的人抬眼看过来。“温、禾安?”遥相对视,他不太习惯这种叫法,三个字中间有了明显的停顿。温禾安眼神震动,舌尖抵着齿慢慢度出一口气,半晌,她走过去,也是连名带姓的:“李逾。”萝州初春的清晨傍晚经常飘雨,今天倒是难得的干爽,春风拂面,杨柳依依。温禾安警惕地看看四周,视线落在李逾身上,面纱随着动作晃动,他们互喊过名字之后,沉默便随着呼吸一同漫开,最后还是她偏了下头,说:“这里人多眼杂,找个地方坐着谈吧。”李逾没什么意见,示意她带路。他们找了个就近的小茶楼,茶楼里搭着台子正在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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