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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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人间道（第2页）

“圣旨到！”又冲进来一人，“相爷，宫里派人来传旨了，要相爷即刻进宫。”

何文秉面色沉下来，他到底是上位多年，没有乱了阵脚：“关岭，露白，你们继续找人。我需要洗漱一下，才能进宫面圣。”

男人整理着装，沉着冷静得准备进宫。

“关师兄。”何文秉走后，露白叫住关岭，“铜雀楼花神宴上有三千多个宾客，连江湖人士都有，这样找下去......”

关岭面不改色，也不看他：“找不到人是我等失职，左使别再多言，三千多个人一一查过来，总能找到。”

露白一怔。

“师兄。”少年向来天真玩笑的脸上只余清冷，“师兄如今对我，连陌生人都不如了，是吗？”

关岭转过来看他，一双眼毫无波澜：“左使误会了，现在公事要紧。”他说完这句话欲走，多一分眼神都没有给露白，步伐微动，又停下来，仍旧是冷淡疏离的眼，“世子和余承侯府的小侯爷那日也在铜雀楼，露白，你去......”

他话语止住。

眼前人还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与他方才一模一样，唯有眼角微红，除此之外，别无所有，与他几年前见的人一样，浴血上来，一身寒霜。仿佛这才是露白。

那个绕在他身边，躲在他床下，会甜甜喊他师兄的人，只是他的错觉。

“我从外面来，不比你们的情谊，我知道。他们都是正经选进天蛛与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是一个乱葬岗里捡出来的野种，很多人不服我，只有你待我好。”露白徐徐说话，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知道有些人在背后说我什么吗？说我模样女气，杀人又狠决，若不是相爷信任，都要怀疑我是阉狗派来的，与我称兄道弟委实侮辱。”

“露白......”关岭喉口一阵干涩，“不是这样。”

“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少年微微一笑，“我是配不上和任何人称兄道弟。”

他抬起手，抱拳领命：“正使，露白去了。”然后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停顿，很快轻功翻出院墙，消失无踪。

关岭在无人处暗暗捏紧了拳头，不知名的堵塞涌在心头。最后一次，露白，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太后发难的突然，人都抓进了刑部，甄淩弘才知道原委，他被两股愤怒交织，摔了面前的一本折子。

“太后呢？”他语气里有森然怒气，下头没有人敢回。

“哀家在这里。”

西陵庭楹踏进宣政殿，脸色比甄淩弘还要冷：“我的好皇帝有事要找哀家？正好，哀家也有事，要与皇帝说，你我母子是不是心有灵犀？”

甄淩弘面上的怒气骤泄，他恭敬着给她请安：“母后应该与儿臣商议一下，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叫百姓们都看这场闹剧？”

西陵庭楹冷笑：“皇帝，你的官员如此胆大妄为，眼里全无国法和主君。国库空虚，他们却吃得流油，皇帝威仪都不在了，还能在乎脸面？”

甄淩弘听得她言重。掀了龙袍跪下：“母后，是儿臣御下不严。”

“你御下不严也不止这一桩了。”西陵庭楹甩袖，“若这股不正之风不除，大昭朝堂危矣！大理寺优柔寡断，做事与刑部一般瞻前顾后，这个坏人哀家来做，皇帝，这事你务必理清！”

甄淩弘头上有些冷汗：“母后，儿臣这就下旨，让丞相主理，查个干净。猎宫行刺一事，也暂放下，母后觉得如何？”

呵，没心肝的狼崽子。西陵庭楹心里咒骂，皇帝安危乃大事，这是用行刺案堵她？甄淩弘如今为了和她作对，已然不分轻重了。

她到底还是看错了甄淩弘。

“朝廷又不是没有人，两案并查有何不可？何必分个先后？昌盛王府首当其害，交给他们去查就完了。”

甄淩弘一怔，只能点头说是：“来人，传丞相和世子进宫。”

何文秉来时，正好在宣政殿外见着甄云濯：“世子。”

“相爷来了，里头的事相爷听说了吗？”甄云濯与他自然攀谈，这人急上火几日，眼下都是乌青，步伐也不似往日稳健，看来是真在意那个小郎君，他一副忧愁样，“听说陛下与太后都发了好大的火，说要将那些妓子一起杀个干净。”

何文秉也微笑：“太后向来仁义，不至于如此。说到底是官员德行有亏，关那些无辜人什么事？权贵面前只能迎合罢了。”

“相爷不知道，陛下与太后气的不是这个。”甄云濯一副要与他八卦的模样，“听说这回抓着的人里，十个有七个都养了小郎君，陛下生气他们道貌盎然，也是出五年前的气罢了。”

说完庆幸模样：“还好相爷正直，不近女色亦不近男色，否则当年陛下要娶贵君进宫，您身为百官之首谏言在前，指不定要承载陛下多少怒火。”

何文秉脚步一顿，上下打量起甄云濯来，眼神阴郁：“世子，本官与昌盛王府似乎从无冤仇。”

甄云濯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对了相爷，你可知这次整风，表面上是官员狎妓，实际查得仍是贪渎，再重要的，还是皇家颜面。民间沸沸扬扬，陛下需拿出态度才能止沸，先有除夕夜宴衣裙一事，再有现在的狎妓，此二事在上，若是还有些苦主百姓告上京城，真就覆水难收了。”

何文秉与他平视，在这个素来散漫的眼睛里，看见了一头野兽。

“你什么意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此时发现，为时已晚。何文秉只觉得一直掌控在手心的东西正飞快流走，就快要抓不住。

“陈老说你的赶绅之法太过激进自利，全然不管商贾和普通百姓的死活，这种法子长久下去，迟早会被反噬，丞相还记得吗？”甄云濯笑得云淡风轻，“陈老说的反噬是大昭的贫富，可我觉得不一样。”

何文秉默不作声。

“如果，是反噬到你身上呢？”甄云濯附在他耳边低语，“丞相大人，你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

我们世子教会了小徐很多东西，但小徐教会了世子“殉道”——我什么都没有暗示。

丞相副本下线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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