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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枝发叶生得?茂盛,翠嫩碧绿的叶子叫雨水洗过,舒展在?风里,很像春天。
祁纠觉得?它挺漂亮:“给我揪片叶子。”
系统卷起阵风,找了片最绿的,从支着的窗子晃悠悠送进去,悄无声息落在?榻边。
榻上?躺着个生死不知的废太子,气息既冷且浅,在?医馆大夫的施针下胸膛震颤,又有新的血从嘴里溢出来。
郁云凉站在?一旁,一席湿透了的黑衣,苍白脸上?没有表情,盯着那些血看。
“怕见?血?”那大夫皓首苍颜,是位相当德高望重的神?医,回头看身后?的少年宦官,“实在?不适,站远些也无妨。”
郁云凉的脸苍白得?像冰雪,他一直是这样,仿佛暖不热的寒冰。
老大夫温声说:“他一时醒不了,不非得?守着,去换件干爽衣服,免得?着风寒。”
郁云凉沉默着不回应,反倒走?过去,扶着榻沿愈发探近。
他探得?更近,几乎是弯腰低头打量着榻上?的人。
针灸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这种强运真气,耗竭丹田的——这具身体无意识地震颤,行针自然变得?有些困难。
在?老大夫的指引下,郁云凉伸出手,按住榻上?的人,将周身大穴逐一制住。
柳叶擦着他的鬓角拂过去。
郁云凉垂着眼,直到老大夫将所有的针全部施完,才收回手。
他敛着湿透的袍袖,用同样苍白冰冷的手背,慢慢捻去那些刺目的血痕。
祁纠的确是回去早了。
因?为接下来的三个日夜,沈阁这具身体的确死去活来,不停地把?他弹回缓冲区,全靠最好的老参汤吊着命。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这种状况才终于结束。
死亡缓冲区悄然隐去,祁纠睁开眼睛,这具身体已经不在?医馆,而是被人送回了那个破败王府。
——的确是相当破败。
最光鲜的全在?外面,穿过还算气派的门楣进到府内,就?会看见?……亭台楼阁一概没有,乱石碎瓦一点?不缺。
府上?没什么人烟,几个负责洒扫的哑仆,都是诏狱中被割了舌头的犯人,叫狱中那些刑罚折磨得?连人也不太认,幽灵似的踽踽游荡。
上?辈子,沈阁几乎不在?这王府里久住,要么流连烟柳花巷,要么便去河中画舫。
他们被送到这,多半是因?为皇上?发觉沈阁要死了,等着锦衣卫回报,随时准备连人带王府一起烧掉。
祁纠倒不怎么在?意这个,他靠在?榻上?,随手摆弄系统给他攒的柳叶:“怎么就?我一个人?”
那么大一个主角、那么大一个郁云凉呢?
“回司礼监了。”系统给他汇报,“听说是宫中有事?,吩咐他做。”
祁纠被锦衣卫从医馆抬走?,送回府上?,郁云凉还跟着。
但还没进府门,宫里就?召他回去,说有要事?。
“可能是他义父找他?”系统的监控视角跟着祁纠,同样不清楚郁云凉那边的事?,“来的人有司礼监的腰牌。”
系统猜测:“说不定是要提拔他,重用任命。”
祁纠倒不这么想:“……未必。”
系统愣了下:“为什么?”
“上?辈子,郁云凉杀了他义父。”祁纠还记得?前世的设定,“为什么要杀?”
系统还以为这是“忘恩负义”、“杀人如麻”的正常表现,被祁纠这样一问,也有些不确定:“或许……是他不甘心?屈于人下,要取代他义父的位置?”
祁纠不置可否,欣赏了一会儿?窗外的寒酸景色,从袖子里摸出个纸包,摆弄两?下拆开。
苦涩的药香溢出,是几粒黑漆漆的丸药。
系统有些错愕:“这东西哪来的?”
“郁云凉塞我袖子里的。”祁纠说,“他不欠人情,我救了他,他就?还我药。”
倒不是因?为秉性有多良善,只是郁云凉不肯和任何人有关系,他只想为自己活。
所以在?前世,郁云凉利用沈阁磨刀,也任凭沈阁驱使。倘若沈阁不是真要他死,郁云凉也不会杀沈阁。
这是相当简单直白、一报还一报的逻辑。
在?这种逻辑下,那个对?郁云凉有“知遇之恩”的义父,被郁云凉手刃,曝尸荒野,任由野狗分食。
系统从未细想过,此刻被祁纠一说,只觉悚然:“怎么会这样?”
“不止沈阁一个人,把?郁云凉当刀用。”祁纠说,“矬子里拔将军,沈阁对?他没那么差。”
因?为沈阁只是个无权无势、死到临头的废太子,手里没有半个能制衡郁云凉的筹码。
所以哪怕再厌恶不屑,也只能强装出温情小意,来唬弄这个哑巴阉党。
郁云凉不蠢,装出来的态度他能分清——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直到最后?被绑缚着送进宫中等死,郁云凉也依然留了后?手。
“司礼监掌印太监……手里全是筹码,全是钓着郁云凉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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