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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他法相庄严,光芒中五官模糊不清,佛说诸相非相,他的模样也并非一成不变,只看见到他的人如何看他,那么他便是什么模样。只不过琰魔王此刻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自然也不可能去看他。除此之外,他也开不了口,巨大的光明之力只将他压得丝毫都无法喘息。“施主可知即便你费心送它入天池,此花苞短期内也无法开花。”无量尊者对琰魔王道。琰魔王心头一震,可惜只这一分心,他就被光明之力狠狠入侵,喉头顿时一甜,一丝殷红的鲜血便自他的唇角溢了出来。“施主不妨先下山,百年后,再上山来罢,吾可送施主一程。”无量尊者劝道。琰魔王始终不言不动,仿佛已决心在此待上百年。无量尊者见分毫都说不动他,便也不再费唇舌,化光离去。纯粹的光明地界没有时间没有昼夜,琰魔王使出全力与光明之力对抗,可是这样的对抗根本就没有尽头。如果真的需要百年,那百年时间足够他直接在天池边坐化,甚至也许根本就不需要百年时间,他就会在最后撑不下去的那一刻,在万丈光芒中被灼烧成灰烬。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他当了上万年的魔王,早就觉得无聊透顶,而佛魔大战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他沉睡在优昙的身体里,那不过也只是短短百年,优昙在意拂悲的呵护下慢慢长大,直到再一次觉醒。他从始至终就逃不脱“魔王”的使命,如今在须弥山上被光明之力一点一点蚕食至死,应该就不会再一次作为“魔王”醒来了吧。曾经“魔王”的无所不能令他无趣,如今这世上没有了意拂悲令他心灰意懒,如果他再也找不到意拂悲的魂魄,那么至少能看着他留下的花苞开花——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得到那一天。经声自宝殿深处传来,每一声都如同一次重击,不断撞击在了琰魔王的脑袋里,让他的脑袋生疼。他身上也无一不疼,忽而像是在火中炙烤,忽而又如被万千针刺,忽而有巨力压身,浑身血脉仿佛都被这股力量压至快要爆裂。仅是维持这样腰背挺直的盘坐姿势,就已是千难万难。但琰魔王好似化作一尊雕像,若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此刻如同上刑般正在苦苦支撑。不知过去多久,一声“不可能”的轻呼在天池边出现,随着这一声而来的是几位须弥山尊者,包括无量尊者在内。“怎么可能?”就见天池里花苞正在逐渐变大,与此同时,一阵阵金芒自花苞周身浮现,越来越刺眼,让天池边上的人难以直视。“这究竟是什么品种?钵头摩?优钵罗?”“阿弥陀佛,它既能吸收光明之力,却为何在佛界从未见过?”“可是……”“是不是沾染了魔气之故,因此有所变异?”“就算沾染过魔气,入天池的刹那也必然被洗净了。”“那究竟是……”“相传无色界孕育过一朵金莲,后来那朵金莲不知下落,会不会就是这一朵?”“无色界?”有尊者倒吸一口冷气。“佛界之光从不会像这般刺目,这或许真的不是佛界之花。”“但是无色界的花,为何会在琰魔王身上?”众尊者面面相觑。就在他们疑惑花苞来历的功夫,那金色的光芒仍在不断扩大,可是没有人能再看清里面的花苞到底如何了,只因此刻的金芒不知为何无法用目力穿透。就像成千上万被的光被压成了一团,又不断绽放,连绵不绝。很快的,金芒就溢出了天池,天池边的几位尊者忽然就觉得周遭的声音瞬间消失,眼前是一片白,他们既看不见天池,也不见了花苞,好像身处在一个无尽的白色空间里。他们试图向身边的人说些什么,可是没有了声音的存在。也就在同一刹那,琰魔王周身的压力全数消失。他缓缓睁开眼,只见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铺满了整个天池。琰魔王愣住。莲花正在盛开。就见花瓣一层一层向外舒展,倘若仔细看去,又会发现那花瓣像是千丝万缕的金丝线构成,每一根又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这些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明亮又耀眼的光辉。可纵是如此,琰魔王却一点都不会感受到如方才佛界的光那样的疼痛,明明眼前的光要更明亮更美丽。无数花瓣持续绽放,数不清有多少层,也数不清有多少瓣。琰魔王目不转睛注视着它。好像一个仪式,那样庄严,那样隆重,那样盛大。当最后一层花瓣也全数舒展开来,露出里面的花蕊的时候,琰魔王情不自禁睁大了眼睛。只因那花蕊上托着一个小小的婴孩,下一刹那婴孩好似变大了一点,再一刹那又变大了一点。当琰魔王还没从莲花里出现的婴孩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婴孩眨眼间就变成了四、五岁的幼童模样,姿势也从躺姿变成了结跏趺坐。远远的,瞧不清孩子的样貌,可是有一股冰冷如雪的感觉迎面扑来,好似超凡入圣,无情无欲。琰魔王忽地就觉得一阵失望。他在看见婴孩的刹那,期待那孩子就是意拂悲转世,可是此刻,他已经意识到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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