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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自由的,像荒野上永不驯服的飓风;是野蛮的,带着兽类最原始的坦荡;更是珍贵的——在这腐烂的末世里,他活得如此鲜活,连眼睛都闪着光。
像毒药。
像解药。
暴君的手指插入何止的发间,水波荡漾,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恍惚间,兰矜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兰矜对于性,可以说很反感。
实验室的金属镣铐,观察窗后贪婪的视线,被注射药剂后强行展开的尾鳍——那些记忆像寄生藤缠绕在脊椎上,每次触碰都会引发呕吐般的战栗。
可何止的手掌不一样。
粗糙的指腹丈量每道伤痕,炙热的呼吸烫平旧日梦魇,那些回忆太过沉重和冰凉,好像只有来自于另一个生命的温度才能够温暖。
何止就是温暖的。
这温度对兰矜而言太过奢侈——像极地永夜里的篝火,像深海裂缝中的热泉,让他本能地想要靠近,又因陌生而战栗。
想要蜷缩起来。
把冰冷的鳍卷起来,躲进这炽热的怀里,把脸埋进对方带着硝烟味的颈窝,像受伤的兽类寻找最安全的巢穴。
又想要全部舒展。
让尾鳍铺满整个浴缸,让银发在水中盛开,让何止的手掌抚过每一片因他而颤动的鳞。
浴缸里的水“哗啦”漫过边缘,在瓷砖地上淌成一片微型海洋。
兰矜的指尖抠进何止肩胛,在那片健康的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在这场泛滥的水潮中,兰矜的毁灭欲汹涌而至。
他是末世的冷眼旁观者,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对世界的崩塌无动于衷。
他厌恶这个世界。
可此刻,兰矜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爱——
爱是何止的温度,爱是何止的呼吸,爱是何止血管下奔流的鲜血。
爱到极致,竟成了杀意。
怎么爱都不够,于是,居然想杀了对方。
兰矜的指尖沿着何止的脊椎缓缓上滑,如同丈量一具即将属于他的躯体。
牙齿发痒,渴望刺入何止的颈动脉,让那炙热的血液灌入自己的喉咙;
鱼尾绞紧,鳞片摩擦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绞索在缓缓收紧。
杀了他。
吃了他。
让他永远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何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他,狼一样的眼睛里映出兰矜此刻的神情——暴戾的、痴迷的、濒临疯狂的。
可何止只是笑了笑,粗糙的掌心抚上兰矜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他眼尾的湿红。
“宝贝,这么好看。”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痞痞的笑意。
又笑了,
老是这样笑。
兰矜闭了闭眼。
坦白说,
何止的眼睛很特别。
不是多情的桃花眼,也不是凌厉的凤眸,而是带着点野性的专注,像荒野里独行的狼,哪怕使坏也坏得坦荡。
何止盯着人看时,总给人一种错觉:就算何止真要干坏事,也一定坏得理直气壮,坏得让人心甘情愿上当。
兰矜一看到何止的眼睛,胸腔里蓬勃欲出的杀意突然就被熄灭了。
如果杀了何止,就再也看不到这双眼睛了,再也不能被何止拥抱了。
如果闭上眼睛不看呢?
可是心里都是何止的样子。
眼睛看不见的,心都会看见。
【??作者有话说】
再停几天[眼镜],十六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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