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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汤圆。”◎
“娘娘惊闻噩耗,急火攻心,需得好好休养,我开方子,你派人到御医院取药。”燕姰快速写好药方,将它递给跪在贵妃榻旁的宫装女子,“黛音姑姑,不拿么?”
黛音把目光从昏睡的德妃脸上收回,抬袖擦干净眼泪,起身走到炕桌前,冷冷地盯着燕姰,“燕御医在宫中对德妃娘娘下手,到了御前也无可辩驳!”
“我只是担心娘娘伤了身子,行一针让她入睡罢了。”燕姰淡声说,“况且方才姑姑并未阻拦,见我将娘娘扎晕后也并未唤人进来抓我,说明你也清楚,娘娘这会儿睡着了最好,否则若让她跑到御前疯言疯语,那就不妙了。”
燕家除了燕二爷和燕小公子,都是虎狼!黛音看着燕姰,“燕御医对娘娘所说毫不惊讶,好似早就心里有数。”
“姑姑不必试探我。”燕姰说,“娘娘着急疯了,她说的话,我根本就不信。”
黛音难以分辨燕姰是故作淡然还是当真半点不信,说:“燕御医冰雪聪明,应当明白空穴来风的道理。”
“是真是假,我不听外人说,毕竟我与大哥才是亲兄妹,一家人。但是姑姑千万提醒娘娘,那些话我出门就会忘,可落到旁人尤其是陛下的耳朵里,那就不同了。如今安信侯府出了事,就剩下娘娘与殿下相依为命,娘娘保全自个儿,也是在保全殿下。”燕姰起身拍了拍黛音的肩,迈步离开了暖阁。
内侍等候在暖阁外,见她出来立刻上前为她披上披风,燕姰拢了拢领口,瞧了眼灰蒙蒙的天,说:“真冷,快回吧,说不定还能顺路和家里那两位碰上。”
天儿不早了,一路走去,各处的灯逐渐亮起来,各色各样的,远看如龙蛇般蜿蜒,像是要把整片天都烘亮。
*
“哇,这只好漂亮!”燕冬跑到灯铺的台阶上,捧着展示架上的其中一只说,“是小汤圆!”
白皮儿,红光芯子,银饰花边,燕颂瞧了瞧,说:“像是糯米豆沙馅儿的。”
燕冬舔了舔嘴唇,但因为方才在家里用了一碗八味汤圆,现下暂时吃不下什么了。
燕颂瞧那馋猫样儿,一边吩咐恭恭敬敬、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的掌柜将灯取下来,一边说:“我们慢慢往前走,前面还有好吃的。”
燕冬说:“好!”
常春春付了钱,将花灯递给燕颂,燕颂接过来塞到燕冬戴着雪白手套的手中,说:“走吧。”
“别走别走啊,我见这家的灯好看,大哥也选一个,”燕冬特阔气地拍拍胸脯,“我付账。”
燕颂笑看着燕冬,逗道:“那我要这个汤圆。”
明知此汤圆非彼汤圆,燕冬仍然在这一瞬间心如擂鼓。
每逢上元,雍京灯市空前盛大繁华,月灯盈天,燎钜照地,歌舞百戏,自夜达旦,通宵狂欢。但听锣鼓喧天,街上的社火开始了。
踩高跷、舞龙狮的队伍由远及近,百姓们聚戏朋游,乐声嘈杂,仿佛震地。
燕冬耳边却安静极了,只能听见他蠢蠢欲动的心跳声。
“怎么?”燕颂怕燕冬听不清声音,便微微俯身靠近了些,几乎是面贴着面地说,“舍不得给我?”
“……没有,”燕颂的呼吸似一股轻风,却比这冰天雪地的风雪还要摧人,燕冬感觉脸又“噌”的一声烧起来了,慌忙眨了眨眼。他把手往前伸了伸,小声说,“舍得的。”
好乖,燕颂想。
他仿佛变成了什么猛兽,很饿,很想张嘴咬住猎物却不能,只能忍耐,这种忍耐让他头晕眼花,又让他齿尖发痒,亟需拿什么来短暂地解瘾。
店铺生意很好,常春春怕挡着客人,就打发了掌柜的,自己往边上挪了两步,但他没瞧见燕冬,不小心轻轻撞了燕冬一下。
两人本来就离得很近,燕冬神思不定来不及反应,往前倾了倾,燕颂下意识抬手搂住了他。
从远处看,两人简直像是抱在了一起。
熟悉的气味像蛊,谁都舍不得出来。
“……”燕颂微微偏头,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时看了常春春一眼,后者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这不是瞧您实在想抱嘛!
“我不是故意的,”燕冬偷偷在燕颂的毛领里吸了一口,强忍不舍往后退了半步,抬头看向被自己借机轻薄的人,很无辜地澄清,“是有人撞我。”
“是我不小心撞的。”常春春给燕冬赔罪。
燕冬摇头,在心里很感激常春春,觉得他撞得太好啦,机会合适的时候可以多“不小心”几次!
“无妨。”燕颂抬手替燕冬理了理白裘风帽,一手提着小汤圆花灯,一手揽住汤圆的肩膀,“今儿人太多了,跟紧些走,别丢了。”
燕冬笑着说:“我都多大啦,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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