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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灯笼随风摇曳,却并非是由蜡烛所燃映出的暖光,而是如流荧般的光点在其中飞舞,明明暗暗,却红得近乎滴血。
这么晚,她要去哪儿?
顾时安悄无声息的跟上。
月下,扶桑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衣裙被风吹动铮铮作响,血红灯笼飞出无数流荧般的光点,朝着四面八方分散来,穿过街巷,没入家家户户的房屋。
顾时安没有感受到灵力的涌动,他无法判断那是什么。
不多时,分散开的血红荧光悉数归来。
不同于离开时的敏捷活跃,而是很缓慢笨重的飞动,光芒也不甚之前那般明亮。
它们病恹恹的飞进灯笼,映出微弱的红光。
风一吹,灯笼倏地灭了。
与此同时,扶桑刹住脚步,似有所感地,她回过头来,准确无误地望向他藏身的地方。
“谁在哪里?”
她温润的嗓音在空荡寂静的长街上格外清晰。
没有被撞破秘密的惊慌失色,她语气柔和温婉,似乎无论从阴暗处走出的是任何一个虞城百姓,她都会保持最温柔恬静的笑容。
顾时安慢吞吞地走出来。
借着皎皎月光,始料未及的,他望见她唇角的笑容僵住,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再望去,又是那副温柔到无懈可击的笑。
“怎么不睡,跟着我乱跑?”
顾时安走到她面前,伸手碰了碰那只惨白色的灯笼,毫无反应,没有红色荧光飞舞着将它映出诡异的血色。
他正欲问,扶桑却抢先一步,轻轻抱住他。
她身子温软,带着女儿家的淡淡的香。
顾时安身体僵硬地抬着手,眼底闪过迷茫无措。
扶桑很少这样主动,无论是牵手、拥抱、接吻,都是他软磨硬泡得来的。
所以在她投怀送抱的那一刻,怪物无法做出反应,大脑短暂的陷入空白,周遭如此安静,他似乎能听见扶桑平缓而有力的心跳声。
“时安。”她呢喃般的轻唤,“我做噩梦了。”
顾时安抛弃自己心中的疑惑,他笨拙地抬手,学着她过去的模样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别怕。”
他想,如果扶桑愿意讲,他就会乖乖做一个倾听者,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强求。
在这段感情里,他从始至终都是被动的那一个。
扶桑说:“我梦见这段时间冷落你,你很生气,离开我回到了魔界。”
她将他抱得更紧,态度尽显依恋。
原来她也会如此喜欢自己,怕自己离开吗?
顾时安几乎在瞬间,眼底便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喜悦。
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他欣喜若狂,那些存疑的想法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几乎要落下眼泪。
“怎么会,我已经知道什么是死,都是我不好做了错事。”
“桑桑。”他埋在她的颈窝里,缠绵般低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样拥抱的亲昵姿势,怪物却看不到她的眼睛,事实上,他无法判断她是否在借谎言在安抚自己。
他就这么轰轰烈烈地信任她的一切。
以至于两人回到家,怪物也从未问过她半个字。
七日后,胡伯下葬,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泣着,黄土纷纷扬扬地落下。
最后只留下孤零零的坟堆。
人走尽时,顾时安上前,偷偷在坟前放下一颗饱满圆润的梨。
恍若初见。
“谢谢。”怪物轻声道。
那次缺少的道谢终于在此刻弥补,只可惜为时已晚,心中一片苦涩。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顾时安时常跟着扶桑上山采药,他记性好,将那本草药书籍背得滚瓜烂熟,每次都和扶桑满载而归,赚得盆满钵满。
扶桑并非贪财之人,等赚够足够的钱,便闲下来,跟着街上的木匠学做手工打发时间。
顾时安却依旧雷打不动地上山采药,迫切地想要积攒钱财,扶桑问起时,他便会腼腆地羞赧一笑。
“桑桑,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扶桑没有再问,其实,她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
毕竟,也只有傻乎乎的怪物自认为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地旁敲侧击问她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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