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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们家韩将军像不像个面瘫?”丁辛不敢回答陆大人,沉默不语。陆久安又问了几个问题,皆没有得到回应,顿觉无趣,往车厢里一趟,闭目养神。阳光穿过厚厚的积云,洒在车顶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忽然,山谷里掠来一阵疾风,树木被吹得摇摆不已,发出簌簌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外面传来丁辛的声音:“大人。”“嗯。”“要下雨了。”“我知道。”晋南迎来了一场强烈的暴风雨,闪电夹杂着雷鸣,在大地狂暴肆掠。明明还不过酉时,天空却一片黑压压的,昏暗无光,十米之外再难视物。这种情况下,想要继续前进显然不可能,丁辛找到一座被遗弃的破庙,把马车赶了进去。陆久安刚掀开车帘,狂风兜着雨水扑了他满脸,房子前面那些树子被吹得东倒西歪,跟个鬼影子一样,陆久安皱起眉头:“倒霉,这什么破天气,明明出门还好好的。”这座庙小得可怜,只有一进三开间,周围到处挂着蛛网。庙中间有一座佛像,断了一只胳膊,佛身上也布满了灰尘。丁辛顺着屋子走了一圈,回来对陆久安道:“到处都在漏水,只有左边次间还能下脚,大人还是待在马车上好些。”“待在马车里不安全。”陆久安从马车上跳下来,径直往次间走去。狂风从破洞呜呜吹进来,冷得人浑身发抖。庙里垂挂着各种经藩,因为时间的侵蚀,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其中大部分已经被屋顶漏下来的雨水打湿了,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只有所剩无几的四五条经幡还是干燥的,被丁辛扯了下来。“刺啦——”丁辛吹燃一只火折子,把收集来的经幡和木头点燃,火光映在陆久安脸上,总算带来一丝温暖。天空仿佛破了个口子,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似乎要把小小的寺庙给淹没了。“看这样子,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在这里避一避,等雨小些再走。大人,你先烤烤火。”丁辛身上的衣服都给雨水浸透了,陆久安朝他扬了扬下巴:“马车里备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是你们家韩将军的,他身形比你壮,可能不太合身,你将就着穿吧。”丁辛眉目低垂:“不敢。”陆久安正把手摊开放在火上面取暖,没注意他一瞬间僵硬的身躯:“叫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区区一件衣服,难道韩将军还会因此责罚你不成。”丁辛沉默半顷,转身去了马车,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后,丁辛换好干净的衣衫回来。陆久安抬头一看,噗呲笑了。韩致的衣服穿在丁辛身上,足足大了一圈,显得不伦不类。丁辛和陆久安围坐在篝火旁,陆久安看着屋外的雨不知在想什么,丁辛这时候也无法分出多余的心思去揣测了,手上动作不停,来回翻转湿哒哒的衣服,只希望把自己的衣服烘干,尽快更换回来。陆久安原以为这场雨最多下两三个时辰就停了,没想到接近酉时还没有见歇的意思,他车上的准备的干粮已经在来时吃得差不多了,此刻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丁辛忽然站起来:“我去给大人捉点野味。”陆久安不同意:“这么大的雨,猎物都躲起来了,你上哪儿捉去?”“不远处有条河,河里应该有不少鱼。”“哎算了。”陆久安叫住他:“一顿不吃而已,忍忍就过去了,你刚烤干的衣服,待会儿又给淋湿了。”“将军派我到陆大人身边,就是解除大人身边一切危机疑难的。现在大人忍饥挨饿,卑职自当去为大人觅食果腹。”丁辛执意道。他脱掉身上衣物,露出精装的上身,叮嘱陆久安好好待在寺庙里,转身冲进了雨幕。“一根筋。”陆久安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叱骂了一声。丁辛本就不爱说话,他一走,寺庙越发安静,陆久安从马车里翻出一本书,坐在火堆旁打发时间。没看一会儿,陆久安耳朵一竖,猛地回过头来,嘴里说着:“这么快就回来了?”再细看,哪里是丁辛,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来,陆久安顿生警惕。来人看到他,诧异道:“咦,已经有人了啊,抱歉啊,这雨太大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破庙,进来避避雨,无意叨扰。”另一边,丁辛已经来到河边,这里的鱼平时没机会看到人,面对狡猾的猎人,显得有些迟钝,丁辛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了三条。他揪了两根结实的草茎拧成一股绳,把三条又大又肥的鱼串在一起,提溜着火速往寺庙奔去。他的脚程非快,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陆大人待我这么好,还把将军的衣服给我穿,我一定要尽心尽力地做一顿美味的晚餐回馈他。丁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他三步并作了两步,只用了短短几息就回到寺庙。“大人,我回来了。”下一刻,他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寺庙里的篝火还在燃烧,旁边的人却不见了,除了那辆空荡荡的马车,仿佛没有人来过。丁辛哆嗦着双手把车架从马身上卸下。不多时,大雨滂沱的山间小道,一人一马飞驰而过。……陆久安失踪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到韩致耳朵里。韩致从武器营出来,一脚踹翻丁辛,兵器架被撞飞出去,叮叮咚咚掉得到处都是。丁辛强忍着疼痛翻身而起,一丝铁腥味迅速涌上喉间。韩致眼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身上的气势前所未有的恐怖:“你是我在晋南最信任的下属,我特意把你调来留在他身边。你是怎么保护的人?”“属下万死难辞其咎。”丁辛跪在地上,心中无比懊悔,他不该抛下陆大人肚子去寻找食物。他不仅辜负了将军的信任,还置陆大人于危险之中生死不知。韩致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事后本将军再找你算账,现在去御王府,调集兵马。”陆久安是在寺庙里失踪的。有人说,因为陆久安遣散静兰寺犯了佛家忌讳,触怒了佛祖。要不然活生生的这么大一个人,怎么消失得无声无息?定是佛祖显神通,将他收了去。这种无稽之谈,韩致自然不会信,他带着人马先去了那座破庙里,果然在那里有了发现。九根长短不一的木棍以一种杂乱无章的顺序掉落在陆久安曾经呆过的地方。这九根木棍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若是寻常人定然不会注意到。但是韩致看到这一幕,脑海里一瞬间便响起很久以前,还在应平的时候,陆久安靠在书桌上,告诉他:“摩斯密码,三短三长三短,这是求救的信号。”久安他在求救啊。一想到昨夜,就在这个破庙里,四下无人的地方,陆久安一边与敌人周旋,一边摆下信号的场景,韩致心中就难以遏制的一阵钝痛。“待我找到幕后主使,定将他碎尸万段。”然而晋南这么大,要在里面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陆久安失踪时正值下雨,雨水冲掉了所有可疑的痕迹。御王府搜寻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有关陆久安的任何踪迹。什么线索都没有,这无疑让韩致逐渐失去了耐心,他一掌掀翻了桌子,困兽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暴怒道:“我找不到他,怎么办?”永曦帝按住他颤抖的双手,微微蹙眉,不赞同道:“事急则乱,你失了章法。”韩致狠狠闭了闭双眼,强迫自己平复呼吸,当他慢慢冷静下来后,脑袋也恢复了清明,睁开眼睛:“我要去陆府一趟。”韩致在陆久安卧房翻箱倒柜,胡乱找出他经常穿的贴身衣物抱在怀里。这时候,陆起也收到了消息,从新闻社匆匆赶回来。“韩将军,大人找到了吗?”“还没。”陆起瞬间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一歪,脸色也变得惨白:“怎么会出这种事……”韩致径直越过他走了出去,唤来五谷,把衣服放在它鼻子下面:“好好闻闻。”陆起看到这一幕,立刻心领神会。收拾好心情,走过去,道:“将军想让五谷去找大人?我来吧,我比较熟悉五谷的一举一动,我们分头行动。”江预也走了过来:“韩将军,我们跟着陆起,一旦五谷有了发现,我立刻让付文鑫来禀告您。”“好。”韩致点点头,牵了府上另外几只搜救犬,然后拿着将军令牌,到兵马司和四京卫调集更多的人手。他就不信一寸一寸地搜寻,把晋南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到人!外面如何人仰马翻,陆久安并不知情,他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头痛欲裂,缓了好一阵子,发现自己被以一个十字形的姿势吊在刑板上。陆久安苦笑一声:果然还是冲着我来的。那时陌生人走进寺庙后,陆久安便从内心深处涌上一丝强烈的危机感,尽管对方表现得非常无害,陆久安依然不敢大意,趁着对方说法的功夫,用手边能拿到的物什在地上留下了一些标记。若当真是他多心,也无伤大雅。现在看来,陆久安万分庆幸当时的谨慎。他摆下没多久,不知怎么的脑袋突然昏昏沉沉,连一丝抵抗的机会也没有,便悄无声息地晕了过去。想来对方怕他高声呼救,引来不远处的丁辛,使了些特殊的手段,也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迷药,陆久安现在还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他打起精神,观察四周的环境。屋里没有一扇窗户,阴冷昏暗,桌上燃烧的蜡烛,是这片空间唯一的光源。陆久安初步推断,这应该是一间地下室。房间布置简单,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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