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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虞就这么歪头头看着他,也不说话,恶劣的想扯他耳朵,捏他鼻子,撕他脸,弹他脑崩。可是,不想动。同逛西市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言十安确定了她果真心情不好,左右一扫,眼睛亮了亮:“等我一下。”时不虞懒得去看他干什么去了,也不让马车停下等,就跟没碰上他一样,连趴着的姿势都没换。一会后,一包莲子送到面前。“正好看到有新鲜的莲子卖。”时不虞抬头看向一脸笑意的男人,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自相识至今,好像第一次见到他笑成这般,就像是,借着酒意挣脱那一身束缚,做回片刻的自己。满腔恶劣心思缓缓消退,时不虞从那一包莲子里抓了一把剥了一粒送进嘴里,点点头给出评价:“嫩。”“我再去买些。”见他调转马头离开,时不虞也不拦着,继续慢悠悠的剥着莲子,难得开怀的人,成全片刻又如何?听着马蹄声她一抬头,一个竹篮子送到面前,她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是把人的篮子都买下来了?”言十安却觉得买对了,至少,时姑娘的心情看起来好了。“还剩小半篮子,放到井里吊着,几天都新鲜。”还挺懂,时不虞手里这把吃完了,伸出手去。言十安非常懂事的把篮子递过来供她抓。时不虞抓了一大把给阿姑,打算吃现成的,她重又趴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热闹的景象,说起来,她好像还没感受过晚上京中的繁华。“离宵禁好像还早?”“还早。”言十安闻歌知雅意,体贴的把话递了过去:“这里离着西市不远,我们去西市看看?听同窗说有个摊子的烤饼别有风味,和我们平时吃的都不同。”“走,去!”如果说刚才的街道还是人来人往,那西市便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车马都只能停在入口。时不虞来了兴致,拍了拍车厢让马夫停下,正要往外走就被阿姑拽住了。万霞将一顶帷帽给她戴上,衣裳也给理了理,这才允人下车。坐在马车上还不觉得,步入人流,走入其中,时不虞才感觉这些热闹和她有了关系。一眼望去,整整齐齐的一排两层屋舍,各种各样的灯笼高高挂起,似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比拼般各有特色,一家一家连起来,远远看着如同火蛇一般,将整个西市照得灯火通明。茶肆酒楼人声鼎沸,歌声伴随着叫好声远远传来,也不知是哪一家的歌姬如此出色。而宽敞的路面两侧则是小摊小贩的地盘,虽是小本经营,却也每个摊子都用心打造,四个角上挂着鱼儿、花朵、元宝等种种形状的灯笼,若有人多看几眼,即便不买老板也笑逐颜开,好像这就赢了旁边的其他摊贩。一行一路往里走,时不虞买了个鱼儿灯笼,吃了言十安说的好吃的饼,给阿姑买了一对耳环,看了一场杂耍,欣赏了一场难度颇高的舞蹈,这会言十安又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回来,把人哄得眉开眼笑。言则把呼吸都放到了最轻,见公子所为再次偷看万姑姑一眼,壮着胆子给公子说好话:“公子今日喝得多了些,姑姑见谅。”万霞轻轻笑着:“姑娘高兴就好,如此微末小事,言管事不必放在心上。”哪是他想要放在心上,是怕您一个没忍住把公子给收拾了,言则在心里道,面上却只能应着:“姑姑说得是。”万霞看着越挨越近的两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姑娘还没开窍,完全没那个心思,她不担心。这个言十安嘛,开没开窍她不知道,但是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他对自身的情况非常有自知之明,很清楚他的婚事他自己说了不算。眼下看来,他对姑娘有什么心思还算不上,充其量就是长这么大,终于有个人可以让他敞开来说话,不知不觉就把人看得过重了,找个时机提醒提醒就好。看姑娘又拿了一手的糖糕,万霞忍着没上前去扫姑娘的兴,别开视线看向他处,思量着见到药材铺子得去买点干山楂回去给姑娘煮点水喝,不然怕是会积食闹肚子。他们来得还是稍微晚了些,走到半途就不得不开始回转,可就算这样时不虞也开心了,心里那点被白胡子打败的郁气全部转换为斗志。谁老揪着过去不放啊,有眼界的都是看将来,下一局,一定是她赢!离开西市,经过人流少了许多的街道,转入巷子,动静越来越小,言宅已经在望。没有了喧哗为背景,从热闹中渐渐脱离出来,出走的理智也开始回笼。言十安回忆起刚才在西市时两人之间好像过于亲近,琢磨着是不是要告罪一声。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时不虞从马车里走出来,边问:“我的莲子呢?没丢吧?”言则忙捧着竹篮上前:“表姑娘,莲子在这里。”言十安把竹篮按回去:“表妹住的院子没有水井,不如交给言则去处理,想吃的时候吩咐一声就是。”又是一声表妹,言十安是说顺嘴了,时不虞则是在西市听顺耳了,已经适应到连反骨都不再出现,边点着头往里走边道:“等这些吃完,我院里的那些就差不多能吃了。”万霞打趣:“您若再每天都去戳一指头,等莲子能吃的时候,没一个莲蓬是完整的。”“那么多莲蓬,我才戳几个。”时不虞跨过门槛,理直气壮的给自己找理由:“不戳开看一下,我怎么知道它是不是偷偷长好能吃了。”言十安听得直笑,是时姑娘能做出来的事。直至各自回屋时,言十安才记起来自己之前在纠结什么,不过在时姑娘面前,纠结这点事倒是多余得很。记挂着这事,次日一早言十安打着送莲子的名义过去,经过荷花池时先去看了看,果然在靠边的地方看到了好几个戳了洞的莲蓬,地上还有小莲子剥开的壳,他几乎能想象出来看着空空的莲子,时姑娘一脸失望的表情。“不是来给我送莲子的?这是打算现摘来给我?”言十安看向从屋里走出来的人,一身青绿色的圆领袍穿在她身上,就如这满池凝露成珠的荷叶般生机勃勃。“我瞧着再有得三两日应该就饱满了,正好接上。”我会助你时不虞接过莲子也不回屋,直接去往风雨廊,坐到她惯常坐的位置,自己吃莲子,给鱼儿吃壳。“不用去书院?”“先生说最近处处雅集,比待在书院里好,让我多去长长见识。”言十安不好坐到她身边去,便侧身站着看她动作,看不出是这宅子的主人,倒很像这院子的常客。青衫快步搬着椅子过来放下。言十安挪了挪椅子位置,离着非常主人样的时姑娘稍近了些,坐下后问:“怎没见着阿姑?”“出去办事了。”时不虞盘起腿,慢悠悠剥着莲子边道:“我和七阿兄说好了,那个买卖挂到他名下,除了安排人进去收集消息,我们不多管,无论是规矩还是玩法都由着他去。当然,钱得由你来出。”“我该向他道谢才是。”“谢我吧,我代我阿兄受了。”时不虞顿时端出一副宝相庄严来:“你打算怎么谢?”言十安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你想让我怎么谢?”“阿姑不给我吃鱼脍。”这个暗示,不,这已经是明示了,言十安手握成拳抵在嘴边掩住笑意:“偷吃一顿鱼脍恐怕会得不偿失,阿姑不但会让你很长时间再吃不到,我怕是也进不来这里了。”时不虞一想,深以为然,以阿姑的性子她要敢这么没节制的吃生食,接下来一年可能都别想再吃上一顿。“算了,细水长流吧!”时不虞放弃得很干脆:“等过段时间我撒泼打滚一回,阿姑就什么都给我了。”这种招数,彼此在意才有用。言十安转头看向荷塘,以前也不是没来过这里,这里的风雨廊比其他地方都凉快,以前每到这个季节他有空了喜欢来这里坐坐,去去暑,看看荷花,也偷得片刻清闲。明明是同样的景致,此时感觉就是极为不同。可能以前无人敢扰他,他在这里的时候连风都是安静的,而现在,青衫正晒凉被子,翟枝正提着水冲洗地面,他的身边,还有个人在‘咯吱咯吱’的吃个不停,像个小老鼠,言十安悄悄想。小老鼠抬头看向他:“我好像忘了说,七阿兄说你只要出银子就行,那场子他来拾掇,你让你手底下做事的人听他的。要是你手下的人敢和我阿兄甩脸子,我肯定甩你脸的。”言十安失笑:“谁要是敢不敬你阿兄,你收拾他就是,怎么还要还到我这里来?”“主子要是好主子,怎会教出不守规矩的下人来,下人不好,自然是主子教得不好。”“……”有理得让人无法反驳。时不虞看着他,执意要得一个承诺,她阿兄是为她才卷入这些事端里来,要是还让阿兄受气,那简直是把阿兄的一颗心扔在地上踩。只是想想那个场景,她就难受得整个人都暴躁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有个怪物要破体而出一般。言十安举手盟誓:“我保证,下人敬他如敬我。”那就行了,所有情绪回落,时不虞低头继续剥莲子,刚才的暴戾好像不过是昙花一现。可言十安分明看得真切,他突然就想到,很可能她小的时候情绪并不可控,无意中被人看到了一些事,才渐渐坐实了那灾星的名头。言十安也抓了把莲子慢慢剥着吃起来,日头上移,凉风习习,荷花渐渐收拢花苞。恍惚间他记起来,立秋有一段日子了。“若是我中举,该如何?”“那我便助你,一鸣惊人,青史留名。”时不虞一腔漫不经心的说着并不那般寻常的话:“历史上哪个皇帝哪个皇子和天下才子拼过劲?你拼过,还拼赢了,等你身份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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