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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形容他貌胜潘安,形态风流,妇女无不爱之。他在绘画上非常擅长使用视觉感极强的颜色,被人捧成画圣,也因此极得帝后喜爱。太子也从不将他当成威胁,对他很是不错。要是他安于此,这辈子也能过得逍遥,偏他受了身边人的蛊惑,觉得小小王府实在衬托不出他的谪仙姿态,只有那张龙椅才配得上他。于是他仗着宠爱要了个职位,手里有了些兵马,这就开始折腾夺嫡。也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后来事败,史书上只有一句记载:几年之功成,一日之功败。若没有眼前的事,这话不好理解,可已知他们有门路送人进宫,那是不是说……两人对望一眼,从来没有人夺嫡是挖地道去夺,他们完全不曾往那个方向想过,从史书上对幺王爷的形容就是个绣花枕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笨人用笨办法?并且还办成了?!时不虞立刻想到了:“朱凌那宅子和他有关吗?”“之前只查到经手了哪些人,相国府的消息我是今日才收到,让人查去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停下在等消息。”时不虞把不太热了的手炉递给宜生:“沉棋先生都告御状了,案子仍是没有动静?”“皇帝让他们尽快查明,给沉棋先生一个交待,今日都去刑部提审了,大理寺去了个敬陪末座的资格都没有的小官儿。”“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用‘拖’字诀了。”想到自己之后的打算,时不虞道:“这事随他们去,先放一放。”言十安有些意外:“不添把火?”“就算再加三把火,火候也还是不够。”时不虞摇摇头:“既不够逼他们弄死朱凌,也不够逼他们露出真面目,更不用说揭了皇帝的真面目,都差得远。”言十安本来还做了些其他安排,听她这么说稍一沉吟,也觉得有理。过了腊八就是年,各家铺子都妆点上了红色,街上年味越来越浓,满城的喜庆味儿。时不虞始终记着自己的柔弱人设,平日里不常出门,真要出门撒欢就着男装,今日却是好生打扮了一番,跟着言十安去给老师送年货。言十安知道她少有和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安抚道:“师母最好说话不过,之前就说过想见你,不会在礼数上为难你。”“公子不必担心,姑娘平时虽然自在惯了,但该会的都会。”万霞提醒道:“她把你当自家晚辈看待,估计会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家人什么时候过来这些事情,你们对一对为好。”“阿姑提醒得是。”言十安看向时姑娘:“我和老师说过你孝期满了才来京城,这也有半年了,肯定会问及此事。我会说我父亲身体不好,无法长途跋涉,等明年春闱过后看看是何情况,若身体有好转,父母会来京城操持我们的婚事,若不能成行,我可能要推迟入仕,先回老家一年。”“这么说,明年春闱后怎么办?”“到时就说父亲身体在好转,等大夫说他可以出行即会来京城。”时不虞暗暗感慨,连一件小事都要这么费心周全,可言十安有多少远比这大得多的事,换个人,怕是都要记混了。留下过年时不虞有心和人相处好的时候,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虽然今日也谨记自己的人设,但她也知道长辈多数不喜欢病歪歪的人,一下马车便扬起唇角,用笑容去冲淡妆容上的弱气。果然,齐夫人的担心在看到笑容可掬的人后就全没了,心里还怪那传言实在太没谱,不过是刚刚守完孝一时还没养回来,如今瞧着不就挺好了。之后也如他们所料的问起成亲之事,听言十安那么说了后,齐心虽然不赞同他在派官的关键时刻回家,但成家立业也着实两难,最后便也说到时再看。两人留下用了午饭才离开。言十安骑马走在马车一侧,见时姑娘伏在车窗那看着外边,他问:“难得出来,下来走走?”时不虞有点犯懒,今儿好冷呢!可最近天天在家算计谋划玩心眼子,身上好似都蒙了一层难闻的气味,她决定还是去人群里沾点人味儿。下了马车,时不虞看着满载而归的行人随口问:“年货准备好了吗?”言十安平日里那么多事,哪会关心这个,因此回答得很是保守:“应该备了一些,往年过年都不曾缺过什么。”“这种事问你确实是问错了人。”时不虞朝身后不远处跟着的言则招招手。言十安眼里浮起笑意,他最喜欢时姑娘越过他去吩咐言家的下人,可惜这样的时候不多。言则快步过来,态度已经从之前的被动接受到现在已经会主动问:“姑娘看中哪样吃的了?”“……”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大乐趣的时不虞不是很开心,以后都不能拿这事逗言则了。“年货准备得怎么样了?”言则看公子一眼,脑子转得飞快,立刻道:“如往年一样备了一些可以久放的菜色和米面。”看言则不说话了,时不虞惊讶:“就这样?没了?”“公子会给所有人多发一个月月钱。”“月钱是月钱,年货是年货,这哪是一回事,你们这年过得可真……素。”时不虞拿自己比了比,他和白胡子的年过得就有滋有味多了,各种各样吃的喝的玩的,小零嘴有阿姑做的,有各位阿兄们派人送回来的,她能不重样吃到十五。“窗花呢?”言则摇摇头,言宅的年,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公子依旧会忙到深夜。时不虞开始撸袖子,回头喊:“阿姑,快来。”万霞正在一个摊位前看一个小花球,琢磨着自己应该能做出来,到时可以挂在院子里添点喜气。听着姑娘呼唤,她过来看着姑娘这架势就笑:“姑娘这是想抢哪家?”时不虞记起来自己的柔弱人设了,忙又将袖子放下来,抬起的肩膀放下,气势落下来,整个人都柔弱了,堪称大变活人。当然,声音也软了:“阿姑,他们都没准备年货,你快看看要买些什么,我不想过个冷冷清清的年。”万霞讶然:“在这里过年?”“白胡子那里回不去,阿兄们都有家人,我就不去了,暂时也没到可以和所有人见面的时候。”万霞拉着姑娘往前走了几步到无人的地方,提醒她道:“姑娘,你也有家人。”时不虞一愣,对,今年她也有家人了,可是……“我对他们陌生,他们对我其实也陌生,互相都不知如何相处,大过年的,就别让大家都不舒服了。”知道姑娘这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除多年的生疏感,万霞便也不多劝,不过是一个年罢了,将来还有很多年。言十安立刻接过话来:“我让人多送些物资过去。”“我也送一些吧。”时不虞看向阿姑,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万霞点点头:“也好。”时不虞顿时眉开眼笑,言十安同样笑得开心,今年,他不是一个人过年了。万霞和言则一通买买买,马车成了载货的,来回跑了好几趟。时不虞则和言十安去看小玩意儿,觉得好吃的,买,觉得好玩的,买,觉得新奇的,也买,还给丑到家的雪人买了个步摇,也不知她从哪里看出来这东西衬那雪人。总之,满载而归。接下来几天,万霞和言则同进同出,有商有量的买入种种年货,并安排下人妆点一新。时不虞则埋头剪窗花。言十安一张张拿起来看,觉得有点神奇,堆雪人能堆出一个那么丑的,修三角梅能修秃一片,窗花这种精细活却能做得这么好。“手下人查到了,不止是朱凌的宅子,和朱家相连的三座宅子曾经是一处占地极大的大宅,是幺王爷扩建的。后来几经变化,成了四座宅子,现在那三处宅子的主家看起来和他们毫不相干,是不是真不相干,还要再查。”“金吾卫将朱凌家挖地三尺也没找出别的地道,但是之前怀疑朱凌的时候盯了他一段时间,也没见过有不对劲的马车从朱家出来,要是周围还有宅子就想得通了。”时不虞头也不抬:“那位幺王爷也没那么笨,朱凌家里通往外边的这条暗道,应该是他在事情一开始就给自己准备的退路。”言十安有些疑惑:“若朱凌家里没有通往相国府的暗道,为何不直接将人送去相国府?”“太远了。从城门去往相国府,一路要穿过多少坊,风险太大。而且章相国并非没有政敌,若是时常有马车送人入府,难免被人注意上。从暗道先送去朱凌那里,就算有尾巴也都甩掉了,哪怕是摸到朱凌这里,他章相国也安全。就像眼下的情况一样,我们明知这事背后有章相国,可我们拿不到任何证据。”言十安轻轻点头,看时姑娘剪好了一张,他问:“这个容易学吗?”“你有空?”“最近大家像是都在等着过年,事情不多。”时不虞指挥他坐近一点,自己也拖着一筐子纸和剪子朝他挪了挪:“你拿张纸,像我这么对折,再这样……”教的人聪明,会总结,学的人也聪明,会找诀窍,记步骤,虽然不可避免的剪坏了几张,但仍是很快成功了。言十安小心的把窗花一点点拉开,没断!两人对望一眼,都笑开了,更积极的投入到这件大事中来。欠下束修进入腊月最后几天,时不虞带着言十安这个什么都没玩过的小可怜过了一回真正的年。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祭灶神。言十安在做糖瓜的时候出了大力,时不虞则在吃糖瓜的时候出了大力。腊月二十四,扫房子。其他地方自有下人去打扫,书房却是两人自己来。腊月二十五,吃豆腐,赶乱岁。时不虞贪甜,趁阿姑不注意一碗豆花放了半碗糖,结果甜得都苦了,又偷偷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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