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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忙的,平时哪有空搭理她。”时不虞放下笔,退后一点整体一打量,满意的点点头,一想到她把言十安成长至今的功劳全揽身上,就忍不住想刺挠一下她。“宜生,拿去给言则。”何宜生唇角微微上扬,拿着画也不急着卷起来,道:“若是她气不过找过来呢?”“只要她不知道我把言十安的退路用了,我就不虚她。”时不虞嘿嘿笑,什么事情上亏心,什么事情上可以使劲儿作,她心里有数着呢!万霞失笑,对姑娘来说,只要对方不知道的事就等于没发生,让她主动承认,那是没可能的。要说言则如今最愿意做的事,就是当姑娘和夫人之间的信使,没有之一。一接到画,看画都是未卷起来的,他当着宜生的面大大方方的就打开看了,并保证:“我一准儿把夫人的回信带回来。”“这么好的画,撕了就可惜了。”何宜生似是真可惜这画似的,多看了一眼才告退。言则觉得这话在理,公子都还未看到呢!于是送画过去的时候,他先悄声和兰花姑姑打了招呼:“若夫人要撕这画,您拦着些,公子回来一定是想要这画的。”兰花听明白了,这画公子会喜欢,但是夫人不会。她低声笑问:“姑娘不是在忙沉棋先生的事吗?怎么还有空来撩拨夫人。”“这事暂时应是不会有进展了,这不,姑娘就有闲了。”言则顺势套话:“夫人也知道这事?”兰花瞥他一眼:“这说的什么废话。”言则拱拱手赔罪,继续问:“夫人什么态度?”“这是替公子打探还是替姑娘打探?”“姑姑这就误会姑娘了,姑娘从来不在意和她无关的人怎么看她。”言则笑:“但是公子一定想知道,毕竟,姑娘如今可以说是在代公子行事。”跨过又一重院,兰花轻声道:“夫人在佛堂待了一整晚。”言则看向她,这话何意?兰花笑了笑:“以后多怂恿姑娘来撩拨夫人,让夫人生生气也好。”言则觉得,倒也不必怂恿,姑娘这不刚有点闲就撩拨来了吗?三十五年言则好一阵都没见回来。时不虞再一次从门帘缝隙往外看,依旧没看到人后摸着下巴想得远了点:“该不会被夫人给收拾了吧?”何宜生正在火盆边煮茶,听着这话道:“那位夫人看似总想压制言公子,让言公子听话,可我至今不曾看到她随意调用言公子身边的人,也不曾越过他去动他的人。她不愿意承认儿子已经长大,脱离她控制的事实,但行动上已经在维护儿子的威信。”时不虞坐回去双手托腮,道:“确实如此,太过偏执让她钻了牛角尖,但内里仍是当年那个聪明果断的丽妃。”“要不是亲眼看到姑娘作画,我都要以为姑娘非常欣赏丽妃。”“这话也没错,我欣赏以前的丽妃,现在这个嘛……”时不虞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不行了。”何宜生看她一眼,将烤好的馒头片装进碟子放到她面前:“小心烫。”时不虞拿起一片蘸了一点阿姑调的酱,好吃的舌头都能吞掉。看着低垂着眉眼,认真做着手头上事情的人,她问:“宜生,你想回家吗?”何宜生搅动的动作一顿,怎会不想呢?做梦都想,可是:“就让他们以为姐姐仍是不愿嫁给那人,我带着她跑了吧,在一个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好好的活着,姐姐嫁人了,我成亲了,都过得非常好。”时不虞顿时觉得手里吃的都不香了,放下来道:“你家里还有弟妹吗?”“有个幼弟承欢膝下,总算不至于绝了后。”“等这些事了了我陪你回去,不想露面也没关系,我们就偷偷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们。”时不虞伏在手背上看着他道:“到那时候,我们可都是功臣,收拾谁都不在话下。要是幼弟听话,就护着他一辈子,保他安康,要是不听话就蒙麻袋揍他,多揍几顿他就怕了,知道要做个好人了。”何宜生心里那点悲伤被这话冲得半点不剩,唇角都微微往上扬了起来:“一听就知道姑娘平时没少做这样的事。”“就那么……一二三四次吧!”时不虞轻咳一声,在外边当老大那些年,这种事实在是太寻常了。不过这就不必告诉宜生了,他家境殷实,在出事之前就是个在富贵窝里养着的公子哥儿,哪知道一帮小孩在一起是怎么玩的。就这么稍一回想,时不虞已经开始怀念了,白胡子还当过对方的军师呢!想到白胡子,时不虞脸上的笑意就落了下去,一晃眼,离家已经快一年,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完全恢复了,不亲眼看到,总担心他是诓人的。何宜生倒了一杯茶放到姑娘面前,又重新给她换了馒头片,轻声道:“有姑娘陪我回去,我就有胆气了。”“你知道白胡子多大年纪了吗?”时不虞自问自答:“他今年八十四了,而你才十五岁,不求活到他那个岁数,就算只活五十,你也还有三十五年。三十五年,足够周游天下,足够精通一门安身立命的本领,足够看完几屋子的书,足够一个人跌几跤再重新爬起来。宜生,要让自己过得快活些,有意思些。”何宜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浅抿一口,抬头问:“姑娘的三十五年,可以做些什么?”“我啊!”说到这个,时不虞顿时来了劲:“你知道吗?海的另一边有长得和我们不一样的人,他们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头发接近红色,说的话也和我们不一样,我想去他们那里看看!”何宜生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在书上看到海无边无际,海的另一边得有多远?而且海深不可测,要是掉下去……”“我会凫水,不过应该还要多练练,还要先学会修船,出海后要是船坏了,会修船就不会淹死,还要学划船,学捕鱼……我估摸着应该会要准备两年才能出行。”“就为了去海的另一边看看,用两年时间做准备?”“不做足准备就去冒险,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时不虞笑:“而且我不会一个人去,还有几个人一起,我们都约好了,你要是去的话,带你一起,但是这些你也都得学。”何宜生忍不住问:“要是去不了呢?”“怎么会去不了?”时不虞不解:“我想去就能去啊!白胡子之前不让我去是因为我年纪小,说等我长大了还想去的话就不拦我。”可等你长大了,就有了更多的原因会让你去不了,比如,身份,比如,想留住你的人,比如,你会为谁束缚于一地。他忍不住问:“万一去不了呢?”“要是真去不了……”时不虞双手托腮,手指在脸上乱弹着:“那就去做别的事啊!世间又不是只有一件事能做。”“不会遗憾吗?想了这么久的事却做不了。”“想做的事和必须要做的事是不一样的。必须要做的事,不想做也得做,想做的事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这件事想做做不成,那就去做另一件可以做成的嘛!”何宜生看向站在门口的万姑姑:“姑娘这如海一样宽广的心胸是怎么养成的?”万霞笑着走近,摸了摸姑娘的头道:“姑娘自小就想得明白,为难自己只有自己难受,当然不如去为难别人,让别人难受。”“还是阿姑懂我。”时不虞蹭了蹭阿姑掌心:“宜生你学学我,老和自己过不去干什么。”何宜生唇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点:“是,向姑娘学习。”“记得交束脩。”何宜生把烤得两面金黄的馒头片夹起来送到姑娘面前的碟子里,又重新给她倒了茶:“还差什么?”“差不多了。”时不虞喝了一口茶,又咬了一口馒头片:“成了,以后就是我的学生了。”说完她自己先笑了,然后又想起来:“言十安还欠着我束脩呢!”何宜生忘了这茬,这么算起来,他竟然和言公子成同门了。要让自己过得快活些啊!何宜生看着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炭,他的人生还有快活可言吗?光是为了不让恨意把自己淹没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既然已经交了学费,那总得学一学才对得起老师。高手过招“言管事,姑娘在书房等你。”时不虞听着外边的声音弹跳而起,跑过去撩起门帘儿朝着言则招手。言则受宠若惊,忙快步上前进屋。“怎么样怎么样,她是不是特生气!”“是,特别生气。”言则忍笑回想起夫人看到他就眉头紧皱,一开口就是‘她又让你来做什么’。明明姑娘没出现之前,他也常是公子和夫人的传声筒,如今公子进了考场,他去向夫人请示不是更有可能吗?可夫人首先想到的是:姑娘又让他去做什么。不知为何,他听出了一种认命感。而当夫人看到那幅画时,果如预料中的那般勃然大怒,要不是兰花姑姑拦得快,画在夫人面前存活不了几个呼吸。再之后,他被夫人打发去别的屋里等着,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然后让他拿着一幅画回来了。时不虞兴致勃勃的接过来打开:“和上次写小纸条骂我相比,长进不少啊!”“那位夫人应该不会想要这样的长进。”万霞凑到姑娘身边,看着展开的画里一个姑娘在前边跑,一只狗在身后追,前边的姑娘鞋子都掉了,看起来有些狼狈。可就算是画这种画风的画,她也画了山山水水,就连人物的衣裳配色也很美。“哎呀,她怎么知道我被狗追过,狗画小了呀,要是这么小的狗就不是它追着我跑,是我追着它蹂躏了!”时不虞指出画上不合理的地方,末了又点头:“功底不错,看得出来苦练过。”言则觉得,夫人光是听到这话都得生气。时不虞眼珠子一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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