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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转头看向陆之远,“那日我去国公爷那院洒扫,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从匣子里偷的。”陆之远皱眉,吩咐身边人去自己屋里查看。这功夫,陆轻染绕着那婆子转了一圈,想到什么,她稍稍弯下腰,盯着那婆子的眼睛。“一包毒药,你却只用了半包,想来你应该不想杀人,只是被那人所逼迫才不得不听他的。可国公夫人没事了,你觉得那人能饶过你?”婆子听到这话,脸一下惨白,开始有些犹豫了。而这时,陆之远的小厮回来,说他屋里那匣子里确实丢了两张银票。陆之远眸子一沉,上去就踢了那婆子一脚。他是练武之人,再加上这一脚带着怒火,年轻都受不住,更何况年纪大的。这婆子被踢的在地上滚了两圈,头撞到树干上,直接昏死了过去。“狗奴才,毒害主母,偷窃主家,干脆直接乱棍打死才是!”白景川忙跑到那婆子跟前,蹲下查看,好在只是晕了过去。“姑父,你太冲动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呢!”“哼,已经这么清楚了,还查什么查!”白景川无奈,只能让手下先将这婆子带下去,等她醒过来在继续盘问。陆轻染看着满身火气的陆之远,总觉得他也有些可疑。但随之又想,白氏背后是白家,而他借着白家的势,应该得了不少好处,以他唯利是图的性子,应该好生供着白氏才是。这时段嬷嬷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宫里的马车在外面等您。”“宫,宫里的马车?等我?”“是。”陆轻染心下一凛,“长宁王从宫里出来了吗?”“没有,但宋大人去打听了,说是……”“什么?”“殿下行刺皇上被抓了!”陆轻染听到这话,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进宫夜幕之下,国公府外只有一辆两骑的马车,若非外面站着一穿着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还真看不出这马车是从宫里来的。老太监向陆轻染弯腰行了个礼,“侯夫人,您小心。”“请问是宫里哪位贵人召见?”陆轻染问。“夫人先上车吧。”既这老太监不肯明说,陆轻染多问无益,总之这一趟进宫,凶多吉少!上了马车,陆轻染坐进里面,随着马车启动,她打开车帘,冲躲在暗处的段嬷嬷看了一眼。刚离府的时候,白景川未上前搭一句话,他刚回京,自是不想让白家莫名被牵连,这可以理解。而宁国公府和宣阳侯府根本指望不上,他们盼不得她出事呢。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马车直接进了宫门,经过长长的甬道,碾过凸起的石砖,绕过几座长廊,最后终于停了下来。铛铛铛……这是……木鱼声!鼻息间同时也闻到了佛香的烟气,她打开车帘,看到的是一座小佛堂。周围影影憧憧,竟在一片林中,空寂而凄寒,唯那佛堂里一抹火光,在夜色中摇曳,仿若在指引着她走近那里。看到这小佛堂,她也就知道召见她的人是谁了。太后,她一心向佛,曾有出家为尼之念。皇上登基后,在深宫为太后修了一座小佛堂,以供太后清修。自那儿之后,太后幽居于此,从未踏出过佛堂一步。“夫人,太后娘娘在佛堂里等您。”说完,那太监退出了这院子。陆轻染深吸一口气,耳边伴随着木鱼声,鼻息间闻着佛香,眼睛循着那抹光亮,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佛堂供奉着金身佛像,供桌上摆着各色供品,当间一香炉。香炉内燃着一把佛香,佛香燃烧时如莲花是吉象,但眼下这把佛香却是高低明灭。穿着黑缎宫服,以金线绣九凤,威仪而庄重,但她满头花发披散着,正跪于佛像前,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木鱼。那木鱼声稳而沉,但仔细听来,也能听出一丝乱。陆轻染站在太后身后,并未出声打扰。就这样许久,随着那木鱼声停,太后慢慢站起身来。“太后娘娘万福金安。”陆轻染向她行礼。太后淡淡问道:“佛前怎不见你跪拜?”“佛不缺臣妇这个信徒。”“佛普度众生。”“臣妇还是觉得靠自己更牢靠。”听到这话,太后低低嗤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来,看向陆轻染。她打量着她,视线很快落到了她的肚子上,眸子一下深了。在太后打量她的时候,陆轻染也在打量着太后。这位深居后宫的太后,盛朝最最尊贵的女人,她老了,虽然保养得当,但脸上的皱纹还是很多很深。她的眼睛也浑浊了,只是浑浊中透着几分威凛。她还在看着她的肚子,这让陆轻染恨不自在。“不知太后娘娘召臣妇进宫是为何事?”陆轻染说话的时候,手中帕子稍稍遮挡了一点肚子。这时,太后太收回视线,朝着西屋走去了。陆轻染跟上去,进了西屋,见太后已经坐到了罗汉床上。而罗汉床的条案上放着两碗黑色的药汤,她心猛地突了一下,如来之前料想的那般,这一趟果然凶多吉少。“本宫这些年一心礼佛,甚少插手宫里宫外的事,可不曾想竟出了这么些乱子。皇家的颜面几乎荡然无存,而你,哼,你若是个知廉耻的,断也不该活到现在!”陆轻染看了一眼太后身上的凤衣,威严霸气,这可不像什么常年礼佛,无欲无求的样子。“不知长宁王怎么样了?”陆轻染问。“你问本宫?”“太后是长宁王的祖母,定然心疼他幼时丧母,在尔虞我诈的深宫艰难长大,如今又一而再被人陷害。”“你倒也不必试探本宫,本宫自然不希望他有事。”“是。”“可今晚他拿刀对着皇上,确实太冲动了,且看皇上如何处置他吧。不过他是他,你是你,本宫为正风气,必不能饶你。”说着,太后指了指条案上的两碗药汤,“这两碗药汤,你选一碗吧。”陆轻染看了一眼那两碗黑汤,其中一碗有毒,一碗无毒。这时,她却无法理解太后的意思了,她是希望她死,还是不希望她死?“娘娘,臣妇也是被人陷害的。”“又如何?这么一桩丑事,一旦为泄露出去,长宁王的前程便彻底断送了。”“可我腹中的孩子是长宁王的骨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就请太后为臣妇选一碗吧。”太后眯眼,显然没想到陆轻染会这么说。“行,本宫便当亲自送你上路了。”说着,太后将两碗中的其中一碗推到了陆轻染跟前。陆轻染身子僵了一僵,这碗是有毒的那碗。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陆轻染大抵猜到了太后的心思。只要裴九思活着,就不怕以后没有孩子,而之所以有一碗没毒的,是因先前太后不确定皇上会不会杀裴九思,若他被杀了,那青山没了,也就她肚子里这根独苗了。而现在,她将一碗有毒的汤药推给了她,应该是太后得到消息了,裴九思没有事。裴九思没事了,但为他的名声和前程着想,所以太后要清除她和孩子。想到这些,陆轻染倒是松了口气。在她这里,裴九思也是山,她得靠着他,得他庇护,他这座山没了,她再挣扎也没用。“喝了吧,至少可以走的体面一些。”太后道。“娘娘看重长宁王,而这个孩子于长宁王来说,何尝不是助力。”陆轻染直面太后,眼眸沉静道。太后盯着陆轻染,眼里有藏不住的惊艳,“你很聪明。”“谢娘娘。”“可惜只是小聪明。”“娘娘什么意思?”“你腹中这孩子只会是老九的催命符,本宫清楚这一点,老九更清楚。”“臣妇不懂……”“你不需要懂!”太后沉喝了一声,“喝了这碗药,休要让本宫用强。”陆轻染垂下眸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初入这棋局,她确实还没看清楚形势,分不清敌我,猜不透人心。“要让太后娘娘失望了,臣妇还不能死。”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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