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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不知道从什么时刻起,开始感到恐惧。
越理解一切,太宰治越觉得即将发生的事情可怕。这种恐惧在某段时间铺天盖地的笼罩在这位年轻少主的身上,他虚假的学习,处理家族事务,带着知晓一切的无边茫然。
最开始是从家族记载中发现不对劲的苗头。记载中着重记录家族的扩张与发展,反而对家族成员的描述颇少,尤其是家主,从来没有丝毫有关换代的描写,以及家主的决策与动向。
直到有一天,看见家主好像不曾老去的面容,噙着微笑的嘴角,以及漠然的、始终平静的眼神,太宰治瞬间串联起不理解的一切。
家主从没有换代过——并不是家主在家族的决策中无足轻重,而是家族中的所有决策,以绝对正确的形式,来源于这个不变的存在。
“脑”从来都只有一个。
家族是一具活着的外骨骼。
那么太宰治的存在算什么?在这栋即便再大,也框柱四方天地的居所,在昼夜不息间被灌输的所有知识与技能年岁间,在无数被展示和使用的权柄之上,没有太宰治的存在,只有一个概念上的少主。
在某声从不停歇的催促中,太宰治像海绵一样吸收着一切,这种进度说出来会让外人畏惧。太宰治很聪明,他不认为自己仅是个技巧的合集,自己的存在一定有某种目的。
太宰治花了很长时间弄明白。
换代。
不是因为死亡而换代,而是为了换代而死亡!
太可怕了,太宰治从未见过这么让人恐惧的事。正是因为知道家主是怎样存在,披着人皮的、日夜不息的、亘古长存的异兽,因为他的存在而要死去。
从此,一个事实上的神明,以及神明眷属的生的重量将会压在太宰治身上,他是否会被死亡遗弃,背着神明给的枷锁,成为活着的墓碑?不敢死,不能死,被他人‘生’的重量绑架,想及此,太宰治只能感到无边的恶意与诅咒。
为什么这种存在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死去?神明的换代规则?某种生物为子献生的习性?这种重量要交给谁来承担,谁配呢?
他从来不认为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宁愿和神明一起死亡,陪葬,而不是被高挂在十字架上,活成一具躯壳。
神明或许只是随机选择一个有缘人,然后决定他的命运,却要被选者胆战心惊。
太宰治选择投水。
醒来时,他第一次在家主脸上看到过震惊、疑惑、茫然,或许带着一丝对自己过往所为的思考,这让她稍微看上去像人了一点,而不是永远讥诮的,眼睛里仿佛从来没有看进去一切。然而太宰治瞬间知道他有些事做错了,因为神明是不会错的,所以错的只能是他。
“看到水里波光粼粼,不自觉的就脚底打滑了,真是危险啊。”
太宰治尝试乖巧的做出解释。
家主眨了两下眼睛——太宰治数得分明——然后哦了一声:“我不在真是可惜了,不然还能在旁边唱个《箜篌引》什么的。”
看来太宰治投水这件事给家主带去了一定的冲击,她甚至学会了顺着话题遮掩过去这种行为。
太宰治也眨了两下眼睛,觉得当初被她捂住的一只眼眶微微发热。
如果有人要死的话,绝对不是她,也绝对不能因为他的存在。
然而她如今要为了另一个少主去死了。
【他无法改变神的规则和兽的习性,但没关系……】
“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又有几分确定。”中原中也冷酷的说:“这些都不是叛逃的理由。你既然已经叛逃,又落在了我手里,就跟我去见家主,看看家主的判决吧。”
目的达到了。
太宰治低下头沉思,不枉他专门往中也的巡逻路线上撞。
如果遇见的是太安的别人,尤其是她的亲部的话,是不会让太宰治留下一条命去见家主的,尤其是在有了另一位的少主的当下。
那些人甚至会费尽心思把太宰治存在的痕迹连同记录一起抹掉,借此来消除她唯一的污点。
只要接下来这段路程不被杀死,那么他就有一半的把握阻止这次的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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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不理解一切啦!
什么死不死的,你只想吃饭,一个游戏而已,难道要没日没夜地玩下去。只是某种强迫症使你必须要打通一个结局,并且是好的,才能让你坦然的迎接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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