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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屋中颓靡之气彻底散去,玉潋心才姿态慵懒地撑着胳膊起身,随手摘掉床头的隔音灵符。
有人自廊外经过,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停在门前。
敲门声响起,侍女恭敬的话语穿过门缝,态度诚惶诚恐:“玉姑娘,尊上差人来请您移步前厅议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玉潋心应着,抬手拨顺乌黑的长发,发丝纠缠于她的指尖,一寸寸散了开来。
偌大的山庄空空寂寂,从偏远的客房抵达主院前厅,凡人脚力得走半个时辰。
玉潋心着一身艳红纱裙,三千青丝绾得随意,眼角下点了一枚泪痣,眼尾绽开暗紫色的鸢尾,妆容别致,为其绮丽容姿更添魅惑妖异。
她从廊前经过,侍立在侧的仆从嗅闻迎面而来的香风,竟不自禁晃神,视线追随着玉潋心,直至她窈窕有致的身姿拐过长廊,消失于视野之外,他们才如梦初醒,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他们痴迷恍惚的瞬间,倘若玉潋心对他们起了杀心,他们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任谁都能瞧出这枝花有剧毒,可世人大都更难抵御她的美貌,也心存侥幸,祈望自己是唯一的幸运,能博得荆棘之下的芳心。
她腰侧悬挂一串银铃,步履间漾起细碎铃响,人未至,其声先飘进厅堂,在场几个山庄高手纷纷竖起耳朵,主座之上,神态冷肃的曲衍魔君也放下手中茶盏,目光转向厅门外。
两息之后,门旁侍卫禀报:“玉姑娘到了。”
“请。”
话音刚落,一袭红衣便现身门外,款款步入厅中,朝座上黑袍人行臣下之礼:“潋心见过魔君大人。”
魔君本名郭衍,是一位琴痴,善音律,道上朋友尊一声曲衍,时日久了,便少有人知其原来的姓名。
“嗯。”曲衍魔君摆手,“入座罢。”
玉潋心的座位在魔君左侧副手顺数第二,整个陌衍山庄,除去曲衍魔君,只有三个人的位置在她之前,分别是山庄左右护法和曲衍魔君的独子,郭禹。
不过,郭禹因故并未能到场,他的位置尚还空着,所以眼下厅中,玉潋心的座位只在二位护法之下。
对在座绝大部分人而言,玉潋心是个生面孔。
她年纪轻轻,来陌衍山庄不过数日,此前从未离开过听澜宗,在江湖中籍籍无名,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陌衍山庄的集会。
然则此女现身陌衍山庄,其位次竟在众多山庄高手前面。
这样的安排显然令一部分人心生不满,数道隐晦的视线在她身后交错,但碍着曲衍魔君的面子,无人当面指摘。
待玉潋心从容入座,斜倚座上的曲衍魔君一只手撑着侧脸,闭目养神。
魔君未发话,右下手位的护法便站了起来,代魔君主持集会,与大伙儿交流近日所得情报。
右护法年事已高,面黄肌瘦,几近风烛残年,额头上皱纹密布。
虽然他总半眯着眼,看上去没精打采弱不禁风,可事实上,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杀人如饮水,山庄内一人之下,无人胆敢不服,即便魔君之子郭禹见面也毕恭毕敬,不敢唐突。
他手里撑着一支紫檀木的鳄首拐杖,向魔君请示之后慢条斯理地踱了两步,方开口道:“近来,坊间流传出一则消息,玉州各坊皆在热议,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
座下有人接话道:“护法大人所指可是金灵山仙府一事?”
“不错。”右护法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混沌地扫过在场众人,“老夫已着人查证,前日傍晚,金灵山中的确出现了仙人异象,这两日,山内灵气化露,万物生长,四方灵物皆承福泽,听澜宗和玉仙门都已派人前往。”
座下与会者议论纷纷,听澜宗和玉仙门都是玉州境内有名望的大宗,其中又以听澜宗实力最为强盛。
该宗传自上古,底蕴丰厚,乃当世十大神宗之一,整个玉州,不算各路隐士高人,修为排入前十的修行者,听澜宗独占五成。
玉潋心无所事事地把玩玉佩上的红绳,并未参与讨论。
有人趁机追问:“既然听澜宗都被惊动,想必这仙府之内有重宝出世,咱们山庄要不也凑个热闹?”
此言一出,附和之声此起彼伏,主座之人睁眼,厅内霎时又安静下来。右护法适时拱手,态度谦恭地禀问:“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曲衍魔君不答,却问:“护法可知此次听澜宗派了哪些人马?何人领队?”
“回禀君上,是虚法道人陈万辛,随行之人分别是清云仙子阙清云、陈万辛的门生齐仁及若干不满融合境修为的同门弟子。”
“阙清云”三个字从他口中念出,一旁心不在焉的玉潋心终于抬了抬眼。
魔君看向在座众位山庄高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谁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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