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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宿的母亲湘嫔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嫔妃,虽是乡野出身,无家世依靠,为人说好听点叫天真直率,说得不好听便是粗野愚笨,却意外的独享恩宠;而凤宿单纯乖巧,最得陛下喜爱,母子两人占尽宠爱,试问宫中谁不眼红。
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凤宿这个位置最是尴尬,母家无势又占尽宠爱,母子两人在宫中,唯一的倚靠便是帝王宠爱,宫里多的是想要将他们娘俩踩在脚底的人。
皇恩浩荡,却也最是凉薄,今天可以宠你,明天便可以宠她。无论是太子,还是贵妃所出的凤延,人人都比凤宿有权势。凤宿母子仅靠着君恩在宫中生活,步步惊险,稍有不意便会粉身碎骨。
但凤宿也只能装巧卖乖,他不能与太子和凤延一较长短,便只能藏拙,去图那天底下最凉薄的父子之情。
这是他唯一的依仗。
那厢凤延尖酸刻薄的话还在继续,另一个声音时有迎合,听声音是凤延身边的伴读宋临川。
少年薛朗一脸震惊,忙去看凤宿的脸色,只见凤宿已经沉下了脸,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黑沉沉的眼底尽是阴霾。
片刻,凤宿闭了闭眼,转过身离开。
走了两步,凤宿意识到不对,回过头,少年薛朗还立在原地,双手握拳,手上青筋暴起,赤红着眼的样子像极了发怒的野兽。
“薛郎君?”凤宿低声唤他,“走了。”
被声音警醒,少年薛朗转过头看他,声音夹杂着隐忍的怒火,“他们那样说你!他们那样说你!”
凤宿却勾起唇笑了。
少年薛朗满脸愕然。
凤宿眉眼温和,轻轻的重复原来的话,“走了。”
凤延警觉道:“谁?”
凤宿:“”
薛朗:“”
常保:“”
下一刻,凤延从树丛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他的伴读宋临川。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撞破这种事情,理应是说坏话的尴尬,凤延却不按寻常路数,眼皮稍稍一掀,拉长了音调嚣张道:“呦,三弟,巧啊。”
是挺巧的。
宋临川可没这么大胆子掺和俩皇子的恩怨,缩在凤延身后,力争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浑身上下写满了尴尬。
少年薛朗愤怒的瞪着凤延,侧身挪了一步将凤宿挡在身后。
凤延诧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薛朗,让开。”凤宿道。
握紧的拳头发出指节摩擦的清脆声响,少年薛朗愤愤的瞪了凤延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了凤宿身后,但是依然满眼警惕,眼也不眨的盯着凤延。
凤延轻描淡写的瞥一眼薛朗,得意的挑挑眉,像只胜利的公鸡,高傲的冷哼了一声越过凤宿便走。宋临川低着头,跟在凤延屁股后面,灰溜溜的走了。
少年薛朗浑身颤抖。
凤宿莫名其妙,“薛郎君,还不走吗?”
直到凤宿转过头,才发现少年薛朗抿紧了唇,眼眶处泛起了愤怒的红色,满脸怒容。
凤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被嘲讽的明明是自己,薛朗气个什么劲?
对于这个新伴读,凤宿实在是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本就懒得搭理,对方还要一直不停歇的找存在感。
莫名其妙。
凤宿本就因为凤延的话有些心烦意乱,此时也懒得再和薛朗客套,转过身子抬脚便走——
少年薛朗在原地呆了一会,急匆匆的跟上,垂头丧气的。
过了一会,凤宿只听见身后的人低低的,低低的说:“我c草民不想让别人欺负殿下。”
饶是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常保,也回头惊讶的看了少年薛朗一眼。
凤宿:“”
凤宿有些诧异,他不懂薛朗的逻辑,心中有些疑惑,“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然而这句话还是从舌尖上压了回去。
面上还是一副温柔的样子,装作没听见般,脚步顿也不顿的往前走着。
行至安乐殿,直到进了屋才感觉到一阵暖意,京城的寒风着实太烈了些。
解下狐裘,凤宿才发现,新伴读还在殿堂外站着。
真是木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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