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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宿绝望的看着薛朗,瞳孔微微扩散,泪水从眼眶涌出来划过脸颊,就连眼角的小痣也仿佛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他就要死了。薛朗冷漠的想着。
凤宿死了,自己的仇就报了。
可是薛朗却还是不开心,明明当鬼的这几年来,他日思夜想的就是杀了凤宿,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心魔。
可现在凤宿马上就要死了,他却没有一丝高兴的心情。
抓着薛朗的手逐渐变得无力,凤宿的手指颤了两下,最终精疲力尽的垂了下来。
薛朗松开了手,凤宿顺着树干滑下来,跌坐在了地上。
‘就这么杀了凤宿,好像是有点便宜他了。’薛朗心念电转,忽然改了主意。‘得慢慢的’
薛朗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凤宿。
凤宿闭着眼,一动不动。
死了?
薛朗心中一沉,皱着眉头蹲下身,拍拍凤宿的脸,凤宿还是没有反应。薛朗又将手伸到凤宿的鼻端,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于是薛朗将凤宿抱起来,一手托着他的头,拇指按着他的人中,按了一会,凤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薛朗烦躁的“啧”了一声,盯着凤宿的脸看了一会,将他贴在脸上的湿发拨到了一边,低下头,吻了上去——
一口气渡下去,凤宿终于有了气息,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薛朗见凤宿有了气息,便把他扔在地上,径自去牵马,将湘嫔的尸身和凤宿扔在飞沙背上,牵着两匹马往树林深处走去。
凤宿感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是一个午后,湘嫔坐在桌前,手指翻飞不知道在织着什么;他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念书,给湘嫔讲书里的故事;而凤容锦则趴在桌子边上,眼睛贼溜溜的看着他,时不时偷拿一块桌上的点心;过了一会,父皇进来了
湘嫔手里的东西织好了,笑吟吟的拿出来,“给你们父子俩一人织了一个,一大一小,刚好。”
她手里,正拿着两枚织的歪七扭八的络子,下面坠了两枚通体雪白的玉佩
凤宿流了满脸泪水,睁开眼,醒了。
这是一间简陋的草屋,狭小而又逼仄,四面漏风,整个屋子还充斥着一股霉味。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凤宿躺在草席上,一脸茫然。
他偏过头,却看见墙角坐着一人,正是薛朗。
薛朗没穿上衣,正低着头拿绷带包扎伤口,整个胸膛上全是被刀砍出来的伤痕,有好几道深可见骨,还在流着血,绷带刚裹上去就染红了。
凤宿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冷气,薛朗手上动作不停,抬起头望了凤宿一眼。
身上骨头仿佛被移了位,全是被薛朗打的,凤宿惊恐的看着薛朗,生怕对方又发疯。
薛朗包好伤口,沉着脸走了过来。
凤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然而薛朗却径自绕过他,出了门,过了一会拿着一个破碗走进来,碗里装满了黑乎乎的药汁。
薛朗把碗朝凤宿面前一伸,“喝。”
凤宿惊恐的看着薛朗,他脑子里一团乱麻,这几日发生的变故太多了,从太子宫变到自己被追杀,再到薛少瑾薛朗的背叛和母亲死去,他脑子里至今仍是混混沌沌。
地道的秘密是薛朗泄露的吗?他投靠了凤怀城?难怪他刚刚想要杀死自己,但是为什么又收手了?
眼前这碗药难道是薛朗后悔没有杀了自己?
凤宿惊恐道:“你c你要毒死我?”
薛朗:“”
薛朗脸黑了,干脆直接的伸手掐住凤宿的下颚,逼迫他张开嘴,拿起药碗就往里灌,凤宿疯狂的挣扎着,嘴里含糊的喊着什么。
薛朗动作一顿,疑惑的把碗凑到嘴边尝了一口——药是烫的。
凤宿被烫的舌头发麻,不住的大喘气,他反应过来了,这是给他治伤的药。
薛朗愤怒的舀了一勺药,看了凤宿一眼,吹了吹,拿着勺子粗暴的对着凤宿喂了下去。
这简直是凤宿喝过的最难受的一次药,薛朗一勺接一勺,丝毫不给凤宿喘息的时间,凤宿差点被药呛死。然而他又不敢说话,生怕薛朗又揍他。
喝完药,凤宿战战兢兢的望着薛朗,大着舌头道:“里”
薛朗不耐烦的看他一眼。
凤宿:“”完了,舌头给烫的说不出话了。
薛朗说:“喝了药就睡,还在下雨,雨停了我们走。”
凤宿忙不迭的点头,他满脑子都是疑惑,有很多问题想问薛朗,可是看见薛朗不耐烦的样子又有些不敢,薛朗那一顿打,打得凤宿现在看见他就下意识的害怕。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得陌生至极。
那碗药有安神的功效,凤宿想着想着脑子里又开始混混沌沌,过了一会便又睡着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梦,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凤宿睡得很浅,恍惚中好像听到薛朗一会出去一会回来的脚步声,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夜里,雨声渐小,凤宿是被钟声吵醒的。
钟声沉重,在夜里,浑厚而绵长的响了三声,余音久久不散。
凤宿猛的惊醒,坐起身来,浑身骨头依然酸痛,周围一片黑暗,只隐约看到墙角有个影子,凤宿舌头好多了,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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