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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来,郑汀雨赶到店里处理停电事宜的时候,沈楝他们已经结束了晚上的进餐。
沈楝没有背后传别人闲话的习惯,关于那天晚上林姐和那个男侍应生王波他们对于郑汀雨的非议,她没有特意告诉过郑汀雨,更没有刻意求证过。
她只是如往常一样地和郑汀雨相处与交流。
唯一有一点变化的是,她多了一些和郑汀雨同路走的时间。
因为那天地震后,uga烤肉店附近就传开了一则新闻——传言地震的那天晚上,有一名男变态趁乱作案,在地铁口旁骚扰了多名女性,目前还在逃窜当中。
传闻中的案发地点正是郑汀雨每天上下班必经的地铁站口,店里的所有人都对郑汀雨投去了关注的眼神。
郑汀雨却是淡定,她清点着货架上的酒水,淡笑着说:“没事的,别担心啦,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他不见得还敢再回这附近的。”
沈楝理性上是赞同的,但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如果变态的思维是可以用常人的思维来推断的话,那他大概也不会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变态的事了。
店里的其他人都是结伴下班、同路而行的,只有郑汀雨因为要检查确认好店里的一切才能关店,总是最后一个人走,独来独往。
沈楝不愿意她有可能要独自面对这种危险。
毕竟,来日本后,郑汀雨是唯一一个对她多有关心而完全无所图谋的人。
她真的是一个挺好的人,至少对她来说是的。
所以,从那天起,只要是她有上班的夜晚,下班后她总是会刻意放慢动作,留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会和锁好了店门的郑汀雨一起离开。
往常,她和郑汀雨所要搭乘的地铁并不是由同一个地铁口进入的,郑汀雨总是要比她多走一小段路,但是从那天起,她总是和郑汀雨同一个地铁口上车,同坐一站路。
第一次一起的时候,郑汀雨惊讶过:“你今天不坐地铁了吗?”
沈楝状若自然地回答:“坐,不过换乘的电车停靠的站点调整了,所以去前面的那个地铁口坐更方便。”
她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时,带出的热气凝成的白雾是否有把她的心虚完全遮掩住,但是郑汀雨好像相信了。她长长的羽睫扇了两下,而后只是笑着应:“那我们可以一起多走一段路了。”
没再多问什么,沈楝自然也没再多说。
慢慢地,她们一起下班,同坐一站路好像变成了一件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即便一周后那个作案的变态已经被缉捕归案了。
一起走的时间多了,她们的交流自然也比以前多了些,话题也相对更随意了,不再只局限于她们的日常工作。
某天下班的路上,她们聊到了日本的建筑与国内的不同之处,说到了日本经常发生的地震对建筑造成的影响,郑汀雨突然关心:“之前的那次地震之后,林姐他们有没有故意为难过你?”
沈楝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为难我?”
郑汀雨望着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慢慢地弯起了眉眼,说了一声:“那天,谢谢你。”
沈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天的对话,郑汀雨听到了。
严冬的深夜冷清而萧索,郑汀雨的眼神却过于明亮和温柔,沈楝在她的注视下,耳根不自觉地发热。
她错开了她的眼,很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他们没有为难我。”或者说,在最初的几天,他们有尝试过防备、孤立她,但她根本不在意。也或许是顾忌着郑汀雨的存在,他们没太敢明目张胆地刁难过她,后来见郑汀雨对他们的态度始终如常,应该是猜到了她没有打小报告,就解除了对她的警戒,让一切恢复寻常。
郑汀雨放心了一件大事的模样:“那就好。”
她们踩着长长的路灯影子继续往前走,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同频率响起的脚步声和走动时穿过的微不可觉的风声。
好几十秒以后,郑汀雨才再次很轻地开口:“我和社长只是朋友,与其说和社长是朋友,不如说我和社长夫人的关系更好。”
沈楝微讶地偏头,郑汀雨勾着唇说下去:“好多年前我还在读语校的时候,打工的路上帮过一个因为痴呆记不清回家的路的老人,那个老人是社长夫人的母亲。”
“社长夫人也是我们中国人,嫁到日本很多年了。她听说我在找兼职的工作,就介绍我进了这家烤肉店。最开始不是在这里的,是在涩谷那边的总店,后来这边开了新店,才调我过来做了店长的。”
沈楝从来没有期待过郑汀雨的解释,甚至,从来没有真的怀疑过她。但听到郑汀雨这么说,她总是习惯紧抿的唇,再一次不自知地松动了。
有了上扬的痕迹。
那天聊过之后,沈楝才知道,郑汀雨和她一样,18岁就来了日本,在日本,她已经待了八年。
后来她问过郑汀雨,为什么明知道林姐王波他们在背后说她闲话,她也只当不知道。
郑汀雨说:“人无完人,干活的时候他们听话利索就好了。”
“而且,”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要怎么惩罚他们呢?找借口扣他们的工资还是辞退他们?林姐老公偷渡没了,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还有两个小孩要养。王波他爸身体不好,每个月都等着他寄钱回去救命。我下不了手。”
沈楝无言以对,她想,郑汀雨可真像个侠女。
明明自己看上去那样弱柳扶风,那样像更需要被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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