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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祈安稍微隐瞒了一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自然地略过了这一点继续说了下去,“毕竟有那个条例在,我也和他们解释过,但是他们不相信我,只是单纯地认为是我不敢,在找借口。”
“我的很多同事也帮着解释了,但是他们还是能找出别的理由来指责我,就像当时我同事碰上了医患纠纷,患者的家属拿了刀,把我同事弄伤了,而我因为帮忙,手也被划伤了。”
闻言,封今蓦地扭头看向叶祈安。
叶祈安捎带地安慰了他一句,“没事,真的就只是很小的伤,你还记得你之前受伤那回吗?差不多就那个程度,只是划破了皮。”
“但是他们认为这是我的第二个借口,为了逃避责任的借口。”叶祈安状似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语气听上去与其说是无奈,更不如说是习以为常,“我曾经以为沟通是关键,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理解才是关键,你可以和别人交流你想要的一切,但如果他们不理解你或者拒绝理解你,那沟通就是无效的。”
所以不理解三个字就等同于无效沟通。
“后来手术是由我的一个同事做的,不过不幸的是手术没成功。”叶祈安看似轻描淡写道,“他没从手术台上下来,我.....他的妻子指责我,说是我害死了他,说我这么多年学医都白学了,到最后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
“当时我确实也挺想不通的,可能是道德感和责任心作祟,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那一段时间都一直在谴责我自己,甚至真的认为我不该学医,也在那个时候想过放弃医学,觉得学医完全束缚住了我,说不定我放弃的时候就是我获得自由的时候。”
毕竟上辈子的叶祈安只是考虑过医学并且觉得学医是有意义的,但并不热忱,真正热忱的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逼着他报的医学院的志愿。
如果没有他父亲的强行逼迫,他未来的一切和现在的处境可能完全不一样,他或许经历的也是另一种人生。
“你觉得不当医生就获得自由了吗?”封今没忍住问道,“你希望你得到自由,但是如果脱离了束缚它的枷锁就没法被定义。”
其实封今能听得出来叶祈安的话里有真有假,背后一定有所隐瞒,但是管他呢,如果叶祈安觉得不能说,那他也没必要非得知道。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封今从认识叶祈安的时候就知道叶祈安就是一个很擅长并且习惯于隐瞒的人,谨慎内敛,善于自我封闭,不爱向他人倾述,虽然渴望和向往别人信任他,但其实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很难信任别人的人。
所以有一说一,叶祈安今天能和他讲那么多事,封今已经很......很受宠若惊了。
好吧。
他在叶祈安面前就是一个毫无原则且底线放的很低的人。
封今对此倒是无所谓,甚至还能娴熟地忽略掉那点不对劲,自然又精准地找到语句去劝慰叶祈安。
但是叶祈安反而别扭了起来,表情微妙且复杂地盯着封今看了半晌,似乎是自我挣扎了许久,然后才迟缓地说道:“对不起,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和你说。”
叶祈安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好歹上过网,周边也有不少相熟的人有另一半,尤其是他的那些同事们,即使他再不八卦,也或多或少在办公室或者手术室里听他们聊起过他们的“家属”,也清楚信任以及彼此之间不隐瞒是维系一段良好的恋爱关系非常关键的一点。
他信任封今,但是什么东西都不隐瞒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最关键的一点,他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能说吗?如果透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呢?他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实话实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饶是叶祈安也是如此。
不可否认的是上辈子他在事业方面也发展地非常好,但也只是这样了,他也只拥有事业这一样东西了。
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他依旧从事着自己喜爱且擅长的工作,虽然还额外填了点别的身份,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不同的体验。
而且他还有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父母。
有像谢共秋这样全然信任他的同事。
更不用说,他还有封今。
他真的无法想象拥有一切又失去一切的感觉。
“但是我不告诉你,这真的不代表我不爱你。”叶祈安顿了一下,又抬眸看向封今,轻声补充道。
叶祈安的面容被沙发旁的落地灯的灯光罩得朦胧又温和,仿佛月亮的光环在向他的周围弥漫扩散,也当即把封今心间那一捧糅杂着不明情绪的郁郁气团按回到了胃里,被胃酸腐蚀了个干净,顿时便从原先笼罩于心海之上的薄雾中探出一丝清明来。
“我知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封今伸手环抱住了叶祈安,动作很轻,却十分亲昵地在叶祈安的脸颊上落下了好几个蕴含着安抚意味的吻,熟稔地顺毛道,“我知道你爱我,我也很爱你,所以这些都不重要,完全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似乎是察觉到怀里的叶祈安轻点了下头,封今才继续说道:“至于你爸的事,其实你真的该和他好好聊一聊,你今天和我说的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在逃避不是吗?”
“我知道你突然接收到这个信息一定很难受,在这种情绪的操控下是很难理智冷静地思考的。”封今说道,“但是你爸他和你刚才的例子里的人是不一样的,他很相信你,也很依赖你,我很确信这一点。”
“而且老实说,我觉得他的接受能力一定是远超你的想象的。”
一直老实地窝在封今怀里的叶祈安终于没忍住动弹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封今的胳膊后,把自己的脑袋从封今的胸肌里拔了出来,抬起眼皮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你之前不还说我和你爸挺像的吗?”封今煞有其事地说道。
听出了封今有意安慰他,让他心情好一点,叶祈安也没忍心辜负封今的好意,配合道:“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想?”
封今眨了下眼,说:“一开始是想说立刻动用我的人脉,找全世界最出名的专业医生来动这个手术的。”
“......如果手术失败了就让所有人陪葬?”叶祈安反问。
“噢。”封今揉了揉叶祈安的脸,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这都被你猜中了?”
“真的,你也少看点小说吧。”叶祈安毫不留情地拍掉了封今还停留在他脸上的手,冷酷地说道,“趁早给戒了。”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叶舒友老是上网更让他头疼还是封今依旧沉迷于小说内容更让他头疼。
或许还是封今和小说。
毕竟......
“我爸可说不出这种话。”叶祈安稍稍回忆了一下叶舒友的本性,然后才继续说道,“我要是和他聊这个话题,他应该会非常庆幸地说,幸好他有医保,不然就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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