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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程拙说,“不过你这样的,也不是男人啊。”
“你什么意思呢,那我是什么?”
“小男孩,好弟弟,乖宝宝?”程拙笑着调侃道。
陈绪思张了张嘴,不情不愿似的,却支支吾吾没声儿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屡败屡战地卷土重来:“上次你说,那个项老板就喜欢男人,他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哥,他喜不喜欢你?”
“陈绪思,”程拙懒得解释,下了最后通牒,“你今天如果不想上班了,我不介意跟你开房探讨一下男人之间的事情。”
陈绪思在怀疑自己取向的时候,就知道要怎么做了,正因为知道,才更害怕和蠢蠢欲动。
他们紧接着进了城,陈绪思一句话都不敢再问了,侧脸贴在程拙的后背,任由心脏突突直跳。
陈绪思在去上班之前,还是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杯蓝莓苏打水,虽然晚了一天,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
程拙问他还想不想吃炸鸡汉堡,他才没了笑脸,说不想。
“我去找他们赔钱,一群人乱偷东西,还得教训教训他们,”程拙把他揽在身前,随心所欲地捏了捏他的脸,旁人见了只觉得这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你拿你的小金库再买一次,只送给我吃,除了炸鸡可乐,还要蛋糕。”
陈绪思嘟囔说:“你不怕吃多了这些垃圾食品,健身白费了吗?”
程拙果然有一些哄人的本事,说:“我就等着吃你那一顿。”
陈绪思想了想,满意地笑了,乖乖点头说好。
程拙把陈绪思送到中西餐厅的楼下,看着他进了电梯,又在二楼透明玻璃的窗口看见陈绪思探头挥手,好一会儿才走。
程拙拿着黑屏的手机去了一趟手机店。
红毛虽然不务正业,但确实有份修手机的技术傍身,替程拙修手机也不要钱,乐呵呵地就给拆开看了。他看出这手机泡过水,里里外外都得拆机,说可能要两三天才能修好。程拙没要红毛给的备用机,一两天的,反正用不上,更不想和以前的世界有多少牵连。
他临走又扔了包烟给红毛抽。红毛拿着烟,看了看走出去的程拙,都有点儿受宠若惊。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的缘故,他连游戏都往后搁着,先给程拙修手机,不到两天就修好了,揣着手机直接送去了台球厅。
程拙这会儿正在项余成的办公室里,项余成对他提出的不在台球厅干了表示理解,有程拙在,确实能帮他多赚钱,攒人气,但现在程哥有了别的想法,项余成还挺高兴又好奇的。
程拙向来不喜欢多说,项余成也不多问,只是结合那晚陈绪思和程拙的反应,就品出了一二,看破不说破。
看来他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嘴贱,调侃撮合了。
“那程贵生,你打算怎么处理?”项余成问。
程拙一再推迟直至失败的原计划,确实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但他还没想好,在没有意外来临之前,也许得等陈绪思去上了大学,等以后再说,来日方长。
他对程贵生确实不存在恨意,是曾经种下的恐惧,让他在失意的人生最后决定回来,实行报复。
如果那晚陈绪思选择听下去,程拙是会继续往下说,告诉陈绪思答案的。
十几二十年来,程贵生一直在干工地,那时候他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老好人,只有程拙清楚,他回了家是一个怎么样的窝里横。
程拙小时候还会觉得,爸爸是因为被妈妈抛弃,才会对他拳打脚踢。后来知道了,程贵生只是欺软怕硬而已。那时候他不允许程拙随便去工地找他,即便程拙才十多岁,手里没有钱,只能跑去要。休工期的工地上没有人,程贵生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被讨债的小鬼打搅,程拙记得自己那时候有多瘦弱不堪,被提着拖进水坑的时候根本没有还手能力。他被推了下去,浑浊污黄的泥水瞬间没过了他的头顶。他把手往上伸,本能地喊爸爸救我。一次又一次,他最后无声地喊了一声妈妈。
程贵生听见他终于安静了,把他提上了岸,扔下一百块便走了。
如果要认命的话,程拙的一条命,也就值那一百块。
可是陈绪思会救他。
十九岁的陈绪思没有机会坐上时空飞船回去救那个十九岁的英雄哥哥,但他从水里救回了程拙。不是因为程拙在那一瞬间有多不想死,而是因为陈绪思真的会伤心,会和他一起溺亡在人生的苦海中。
程拙做不了英雄,这辈子都没兴趣舍己为人,当然更不乐意做陈绪思人生里的第二个陈绪。
程拙陷在沉默之中,紧接着红毛就从门外闯了进来。
时间已经不早,程拙拿到手机甚至都没开机,便跟他们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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