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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道:“那我们是不是该提醒七老爷一声?”
纪氏迟疑道:“可要是我看错了何公子呢?岂不是耽搁了寿姑!说起来,这门亲事还是那何公子自己相中的呢……”
只觉得左也为难,右也为难,患得患失,两天都没有睡好。
窦昭自然不知道纪氏为她担惊受怕,早写了信让陈曲水连夜送给父亲,要父亲从魏家把信物要回来。又给远在西北的舅母写了封信,把这件事告诉了舅母,免得舅母不知道内情,到时候为人所乘。
想当初舅母听到她和邬善的事,知道这媒是六伯母保的,高兴得不得了,丢下舅舅和表姐们,收拾行李准备直接进京相看邬善,谁知道她还没有启程,她和邬善的事就黄了。舅母当时伤心了很久,连着写了好几封信给祖母和六伯母,过年的时候还专程差了人来给六伯母问安,一是感谢六伯母为她的婚事操了心,二来也是求六伯母继续帮她关留意一门好亲事。
这些点点滴滴都藏在她心里,她只有找机会再报答了。
纪咏来拜访她。
窦昭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却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她在花厅招待纪咏。
纪咏一言不发,像头次见到窦昭似的,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窦昭早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任他打量,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等他打量完,还问他:“你看完了?”
纪咏很认真地回答她“看完了”,然后皱着眉问她:“你为什么要说我‘不规矩’?”
没想到这件句话让他如此的耿耿于怀,事隔大半年还要问个明白。
窦昭也就很认真地回答他:“我觉得,一个人可以标新立异,独立特行,那是名士风流。可若是因此打扰到别人,让别人觉得难受,那就是傻大憨的讨人嫌!”
“你骂我!”纪咏的脸立刻阴得随时可以下雨。
“你是这样的人吗?”窦昭问他。
他额头冒着青筋,阴森森地反问窦昭:“我是这样的人吗?”
窦昭不是为了让他难堪才这样说的,因而真诚地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霸道了。比如说那次写春联,启光一心想科举入仕,他是真心希望皇上千秋万代,盛世永昌,可你偏偏把启光嘲笑了一番。他又没碍着你什么事,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第一百零六章邬家
窦昭的话,让屋子里一片死寂。
她不由轻轻地咳了一声,想再劝纪咏几句,谁知道她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了纪咏的一声带着不屑和轻蔑的冷嗤:“有些人自己没什么本事,却总是责怪别人对他不客气,我最瞧不起这种人了!”语气虽然少了他讥讽人时的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却一样的尖酸刻薄。
得,算自己说错了话,认错了人!
窦昭决定以后自己再也不对牛弹琴了。
她问纪咏:“你找我有什么事?”态度就冷淡下来。
纪咏不以为意,摸了摸鼻子,悠悠地道:“你是不是很不想嫁给何煜?”
窦昭心中一跳,不动声色地道:“你何出此言?”
“要不然你怎么会算计我呢?”他慢条斯理地道。
窦昭心中顿时掀起千层浪,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没有跳起来,但脸色已经控制不住有些难看。
纪咏笑眯眯地点头,心情好像非常的高兴,悠然地道:“不过呢,看着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这次我就帮帮你好了。”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窦昭骇然。
纪咏已起身出了花厅。
窦昭不由抚额。
这个纪咏,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纪家受长辈宠爱、受下辈景仰的精英,不要说像他这种能分享纪家资源,享受纪家昌荣的人了,就是六伯母,也会在这个时候分清主次,坚定不移地站在她儿子赖以生存、她死后能得到祭祀的窦家,而非生她养她的纪家,他怎么可能舍弃了纪家来帮她?
这就好比是出卖自己的利益一样!
可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言词、举止虽然常常让人气得狠不得吐一口血,可他说出口的话却从不曾食言过……
或者,他只是来嘲讥自己的?
窦昭仔细回忆着刚才的蛛丝马迹。
除了提到窦启光时他讽刺了自己几句之外,其他的时候他表现得都挺正常啊!
难道他是来向自己示威的?
那他又何必说什么要帮她的话……也不像啊!
窦昭坐在那里摇头。
纪咏突然去而复返。
“对了,”他咧了嘴笑,笑容灿烂的十分刺眼,“我还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你的那个账房真不错,不过呢,比起我来就差多了。你以后有这种事不妨和我商量,我准保比他好用。”
窦昭绷不住脸色铁青。
纪咏却像看到了什么久盼的奇观,满足地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窦昭忙高声喊着“素心”:“请陈先生过来,我有要紧的事和他商量。”
※※※※※
邬家在京都的寓所位于城北安定门附近的崇敬坊方家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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