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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棂看她那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哪能不明白她心里打鼓,“慢慢来,急不得。”
这话像道暖流,熨帖了白潋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是啊,伏棂都没慌,她慌什么?先把眼前的活干漂亮了才正经。
“明白!”白潋声音响亮了点,眼睛里重新有了光,“钱先赚,本钱先攒,对!”
新房子彻底收拾停当,锅碗瓢盆都安置好了。
再赖在伏棂家睡,就说不过去了。
白潋抱着自己并不多的行李卷,一步三回头地挪进了自己的新家。
新房子的炕烧得挺热乎,被子也软和,可就是觉得四处空荡荡的,少了人气儿。
那晚她翻来覆去,像烙煎饼似的。
月亮爬得老高了,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刚擦亮,不等鸡叫全乎,白潋就顶着两圈乌青爬起来了。
睡不着干脆就起来干活。
她啃了个馒头,套上牛车就往桑麻镇赶。
白潋跟几个雇来的帮工一起,在蒸腾的白汽和粮食的香气里忙得汗流浃背。一上午就在筛粮、蒸粮、摊晾、拌曲里过去了。
晌午头,王丫提着个食盒风风火火找来了。她把食盒往白潋手里一塞,嘻嘻笑,“喏!有人托我给你捎的饭!哟,这酒曲发得不错哈,好香!”
王丫真心夸了一句。
白潋顾不上回话,揭开食盒盖子。上面两层整整齐齐码着白胖胖的馍馍夹着厚厚的酱肉,还有几筷子酸辣脆口的腌萝卜,最下面竟然压着一小块黄澄澄的芝麻糖!
白潋的嘴角自己咧开了。
她捏着糖傻笑。
“看你那点儿出息!”王丫笑骂着杵了她一下,“说正事,村里那几块种冬菜的地,都按你早先提的,雇了东头的老赵头和他婆娘看着了。俩人干活实在,你放心就是。”
白潋三两口把芝麻糖咽下去,甜滋滋的滋味还在舌尖。
她赶紧从怀里掏出伏棂给她的那本《齐民要术》抄本,翻开夹了几根干草叶的那页,指着给王丫看,“王丫,这是我琢磨的法子。你看书上说这菜最怕冻死。我的想法是,光铺稻壳灰和盖干草可能还不够稳当。等再冷点,是不是能在菜畦上支几根棍子,围上草席挡挡风?”
王丫瞅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再看看白潋指的地方,眼睛都瞪大了,“哎呦喂!行啊白潋!这才多久,字都认全乎了?还能照本子琢磨出新玩意儿了?”
“都是伏棂教的呗!”白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小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她又翻到后面一处,“还有这里,书上说立冬前得浇足‘底肥水’。我就琢磨,太猛怕烧苗,掺点儿碾碎的豆进去当肥,怎么样?我试着在院角那小块菜地里弄了点,看着苗是绿油油的,叶子长得也厚实。”
这是她这几天的新发现,迫不及待想跟人分享。
王丫听得直咂嘴,“成!我看你这脑瓜子够使!我跟老赵头说,让他按你这法子试试!”
就这样,白潋的日子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着往前跑。
为了本钱,她算是卯足了劲儿。
这书上的字她差不多都能看懂了,所以慢慢的,也不用伏棂再一句一句和她讲,正好伏棂也越来越忙,白潋捧着书自己看,也不耽误两人的时间。
白潋翻着书,看到了可以参考的就跟伏棂比划,“你看这里说,这小菘菜苗太密了反而长得孬,是不是得间苗?”
伏棂大部分时候就支着下巴听白潋“叭叭”地讲她的种菜新发现,或者酿酒的新心得,眼里映着跳动的灯火,嘴角弯着点不易察觉的笑。
学到的知识,不正是这样用的吗?嗯...白潋真是她最好的学生。
天气眼见着一日冷过一日,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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