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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七号那晚,你为什么出现在浅水湾?”
陈笃清用沉默回答陆定的问题。
陆定深吸口气,循循善诱:“二号是周一,五号是周四,浅水湾那晚是七号,周六。”
“阿清,你回想一下,那几天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在学校,云吞店有没有遇到奇怪的客人?”
“不着急,你慢慢想,阿清。”
陆定每次叫“阿清”,陈笃清的心跳都要快一拍,但这次,陈笃清的心只往更深处沉去。
陆定脸上的神色还是很温柔,像在看路边可爱的小猫小狗。但陈笃清明了,那亲和笑意背后是对敌人才有的尔虞我诈,只要他说错一个字,陆定刚刚那只拿着碗筷,夹起自己给他买来牛河与叉烧饭的手,就会掐住自己脖颈,攥取自己最后一丝氧气。
陆定吸口气,站起身,将窗边发财树搬到桌上来,手掌轻易包住大半树干,稍一用力,泥土松动,整颗发财树就被他连根拔起。
发财树被放到一边,陆定看着陈笃清,手从盆地掏出一本黑色小册子,连带着泥土与碎叶,摊开在陈笃清面前。
那是陆定的电话本。
陈笃清几天前还同陆定抱歉,自己搞丢了他的电话本。而现在这个电话本就在二人中间,宣布陈笃清至少一项的欺骗罪。
从始至终,嫌犯陈笃清看着陆定做这一切,不阻止,也不解释。
陆定有些恼怒,吴阿麟,陆华谨,公司里那些小鬼老鬼,他已经有够多敌人,身边不能再容一条毒蛇。他愈发坚定,握了握手,衡量对陈笃清动手到什么程度才能逼出真话。
窗外闪电划过乌云,照亮屋内沉默,雷雨将至。
屋里愈发阴暗闷热,二手电风扇仍然敬业地“吱吱吱”,妄图以微小气流吹散满屋沉郁,却只吹开陈笃清额头鬓发,吹散他眼神中所有热意,袒露心底荒芜。
一直僵坐的陈笃清终于动作——
他开始整理桌面。
屋子本来就小,住着他们两个大男人,现在桌上又是吃食,又是电话电话本,还有颗发财树,摆的满满当当,混乱的不忍直视。
发财树先放入盆中——
“二号那天课很多,到九点才下课,我去陆氏楼下转了两圈,直到十一点,你那层还亮着灯,真是资本家,也不知你给人多少加班费。”
动过的食物包好,放到门边垃圾桶,等下扔掉。没动的留着放到窗边,这个天气,明天大概率坏不了,还能吃一顿——
“五号运气最好,云吞店忙完,我到歌赋街时你刚好从金浪饭店出来,在门口抽烟。那天临时降温,你还打了两个喷嚏。”
桌面收拾大半,只剩陆定的手提电话和电话本。陈笃清收拾时才发现,陆定的手提电话不知何时已经充过电。他自嘲一笑,从兜里摸出烟盒,敲出最后一根红威豪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七号在浅水湾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一般就在巴士站那边晃悠,因为那里没有人赶我,我还能看到你家屋顶,想象你看两个钟文件,也许会出来活动活动。”
陆定指尖微动,车站那个位置的确能看到他家屋顶,但屋顶是储藏室,平时除了佣人无人出入,陈笃清等一晚上也不会看到他。
“除去二号、五号、七号,我一号三号四号也去过陆氏,去过浅水湾。”陈笃清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敌意:“我还去过传闻中陆生爱去的每个地方,只是没碰到你,所以你的人没查到罢了。”
陆定蹙起眉头,声音也带哑:“我知道你跟踪我,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你想要什么?”
陈笃清愣了愣,像是被扎破的气球笑出来,嘴巴好一会儿合不上,好似陆定问了个极其愚蠢荒谬的问题。
“陆生觉得我图你什么呢?”
陆定喉头滚动,想说什么,但是烟雾后男仔的目光太过锐利,刺进人心。他试图拔出这根刺,却被陈笃清猛然用肉身堵住。
“陆定,你知我钟意你。”
陈笃清声音很冷,好像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心爱之人告白,而是在威胁灭门仇家。陆定眉心紧蹙,脸色阴沉中透着危险。
陈笃清想,陆定好像在思考自己的告白是不是遮掩阴谋的谎言,或者因为自己说穿他的【装傻】而感觉不适。
于是他笑了笑,心下一阵痛快,像吞了吐真剂,什么都要说出来。
他要捅破天。
“钟意一个人,就会想看到他,看不到,接近一点点也会觉得欣慰。我甚至无数次庆幸,维港这么小,我和我钟意的人呼吸同一种空气,一年总有几次擦肩而过。”
“陆生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奇怪?唔,这不是最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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