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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大些的男孩说:“不用!”
后面小点的孩子眼露希翼:“换了粮食我们是不是就能吃饱肚子了?”
大些的男孩没说话,黢黑干瘦的脸上嘴唇紧敏着,“走吧,趁着没下雪把这些东西都换了,再冷些就不好出来换了。”
没有一双保暖的鞋子,踩着雪地出来,脚指头要被冻坏的。
还没入冬,他的手背和脚背就已经开始痒了。
他们才刚出山,还站在山脚下山口的位置,遥遥俯瞰不远处那幢高大的建筑时,都不由感叹。
他身后的小孩还是第一次出山,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不由的惊叹说:“大锅,那就是蒲河口劳改场吗?”
她在家里时听大哥说起过蒲河口劳改农场,听说蒲河口劳改农场的房子超级大,比地主家的还大,地超级多,种的全是稻子、红薯,粮食都吃不完!他们山里好多人粮食不够吃,就下山到蒲河口去挑石头换粮食吃,一年下来,家里都不缺粮食吃了,现在还有很多人在蒲河口挑堤坝呢!
过去他们是去炭山钻碳洞挣钱换粮食,现在是采草药去蒲河口换粮食。
钻碳洞这事只有家里的大人能做,采草药家里老人小孩都能采,采了按照蒲河口医生教的炮制好,晒干了累积一筐后,一起带出去换粮食。
小孩穿着用蓼叶和稻草做的草鞋,背着有她半个人大的竹筐,亦步亦趋的跟在大点的男孩身后,眼睛一直看着远处伫立在大河边的高大建筑,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破布麻衣,忍不住又问她身边的男孩:“大锅,那房子那么大,住里面是不是就不冷了?”
大些的男孩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展示自己的见识,“那是劳改农场!劳改农场你知道是什么吗?”
小女孩眼睛睁的大大的:“种稻子的地方!”
男孩一噎,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他还是指着路上从山里抬石条和石头往蒲河口去的青壮们,低声地说:“看到了吗?劳改农场是干坏事的人做劳改的地方!”
小女孩不解:“大锅,什么是做劳改?”
男孩也不知道什么是‘劳改’,不耐烦地说:“劳改就是劳改。”他指着一些挑着石头,身边还有人举背着木仓监视的人:“他们就是劳改!”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抬头问男孩:“大锅,那阿伯姑父他们也是劳改吗?”
阿伯姑父他们也每天挑石头出来换粮食呢。
这话把小男孩给问住了,想了想说:“阿爸小舅他们不是劳改,住在那里面的人才是劳改!”
一句话,说的小姑娘望着蒲河口监狱心向往之,不由用憧憬的目光看着坚固高大,完全用砖石和水泥建成的宛若堡垒般的蒲河口监狱说:“大锅,我也想当劳改!”
第217章 第217章小男孩想说不能当‘劳……
小男孩想说不能当‘劳改’,‘劳改’是所有大人所避之不及的坏事,是不好的,是要免费给蒲河口农场干活、挑石头的。
他说:“当劳改没有工分,要挑石头!”
小女孩吃了一惊,没有工分可不行,没有工分就换不到粮食,要饿死的。
可她还是不解的看着不远处路上来来往往往蒲河口堤坝挑石头的人,问:“那他们会被饿死吗?”
一句话问的小男孩也疑惑了起来,看向距离蒲河口农场六七里的外建堤坝的地方,挠了挠头说:“那应该不会吧?”
他来过蒲河口监狱两趟,好像没听说过有谁被饿死过:“要是饿死了,谁还给他们挑石头?”
小女孩又不解了,问他:“给饭吃,还有大房子住,那为啥不能当‘劳改’呢?”她就想当‘劳改’。
这话把小男孩也问住了,只好说:“那当了劳改,就要挑石头,一直挑,一直挑,明白吗?”
小女孩明白了,一直挑石头是要死人的。
她阿爸就是在炭山钻碳洞的时候,碳洞塌了,就再没回来了。
那她觉得,还是挑石头更好点呢,阿伯姑父他们挑石头,都回去了。
她说:“可不当劳改也要挑石头啊?”
两人说说走走间,向着那栋伫立在竹子河边,他们眼中无比雄伟的建筑物走去,他们走的路和挑石头的人不同,挑石头的人是把石头往河滩边正在建的河堤挑,他们则是在蒲河口监狱处换粮食,中间差了六七里路。
小女孩对挑堤坝并不好奇,只好奇的看着对她来说无比巨大的四方形建筑,近距离站在这栋建筑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好高啊!
六七米高的外墙和四座高高的瞭望塔,宛如一座巨人矗立在她面前,不远处带着木仓站着岗,目光宛如鹰隼般的民兵,警惕的盯着和他们一样带着药材来兑换粮食的人,压迫感十足!
小女孩紧紧的跟着她大哥,宛如乌鸡爪子般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小男孩的麻布衣摆,在蒲河口兑换点排队等着前面的人检查他们采集来的药材,称斤两,兑换粮食。
和他们一样带着药材来兑换粮食的人很多,更多的是在蒲河口挑堤坝、挑石头干活的人来兑换粮食,挑石头的人赚的工分最多,兑换的粮食也最多,通常都是用大麻布袋子装着满满的一担,挑了就走。
兑换的点并不在蒲河口关押犯人常走的那个门,而是后面一个小小的,日常是蒲河口后勤部工作人员走的门,门口站着六七个带着木仓站的笔直的民兵,还有好几个后勤组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杆大秤,旁边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有细碎的糠米、红薯、粉丝、干黄豆,还有一竹筐一竹筐晒干的红薯渣饼。
现在正是红薯收成的季节,他们这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地窖,收成的红薯皮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就一起倒入地窖中,这样大约能保存半年左右不腐坏,要是时间再长一些,红薯就要腐烂或者发芽了,所以为了让红薯保存的时间更长一些,除了保留少部分的红薯日常吃用外,剩下的红薯就要被洗成粉。
蒲河口在第一季稻子收成后,所有的田地就种了红薯和大豆,几百万斤的红薯收上来,不洗成红薯粉根本无法保存,洗完的红薯粉渣,一部分用来混合小球藻和浮萍等物作为猪饲料喂猪,有来蒲河口挑石头的人,看不得浪费粮食,见蒲河口有这么多的红薯饼渣,就问蒲河口的后勤组人员问能不能给他们一点红薯渣饼。
要是许明月,可能给了也就给了,可蒲河口后勤组的人,大多都是三年干旱期间逃难来的难民,对她们来说,红薯渣饼那也是粮食,哪里会白给?在问了许明月后,就把晒干的一块块红薯渣饼也放在竹筐里,当做可以兑换的粮食了。
只是红薯渣饼是所有可以兑换的粮食中,最便宜的一种,有时候一篮子不知名的草药,可以兑换一竹筐的红薯渣饼,这样晒的干透的红薯渣饼,只需撇下一块,放陶锅里用开水煮一煮,就是一锅红薯渣粥,有这样一碗热乎乎的红薯渣粥下肚,虽不能饱腹,却也不用担心被饿死。
所以来兑换粮食的人,大多数都愿意兑换一麻袋红薯渣饼回去,这东西又轻,不占重量,随手一提就行,混合着豆子、碎糠米一起煮,可以煮出一大锅浓稠的粥来,够一大家子吃一顿的了。
前面排队的队伍一直在向前,哪怕有六七个工作人员,有在检查药草的,有称重的,有专门用葫芦瓢舀粮食的,可还是慢,吵吵嚷嚷的,为那多一点少一点的粮食祈求、吵嚷的。
不多时就到了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并不是唯二的两个小孩,甚至像他们一样的小孩、老人都有不少,大多都是老人带着小孩的组合,很少有女人。
山里人都怕女人出来,看到了外面的好日子,就不愿意回去了,跑了,所以都不愿意让山里的女人们出来。
两个小孩身前是一个长木桌,木桌后面站着一位五十几岁的中老年女人,她说着一口与本地方言完全不同的普通话,“放桌上。”
小女孩好奇的抬头看着和她,和她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可就是让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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