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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兰溪冲过去跪在沙边,手指抖着探向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脉搏,那跳动快得像要炸开,“你吓死我了!”
周小宇勉强睁开眼,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嘴角扯了扯想笑,却倒吸一口凉气:“没……没事,就是有点喘……”
“还说没事!”兰溪没好气地瞪他,眼泪却掉了下来,“心率o是闹着玩的?谁让你跑这儿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话时,腿都软了!”
她一边数落,一边从包里拿出一瓶功能饮料,“喝下去,补充能量,有可能是低血糖。”随后,又从包里翻出效救心丸,倒出几粒塞进他嘴里:“含着,别咽。”又脱了外套垫在他头下,“感觉怎么样?能坐起来吗?我带你去医院。”
周小宇摇摇头,抓住兰溪的手。他的手心冰凉,全是汗:“不去医院……兰溪,你听我说,我就是……就是想来看看这儿,看看她留下的东西……”
兰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茶几,那只黑色的小手包敞着口,里面的物件散落在垫布上。她认得那包,是“初心”的,周小宇以前总提,说初心出门不爱带大包,就喜欢攥着这个,说轻巧。
她心里的酸涩涌上来,却压着没说,只是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想她。可你这样折腾自己,她要是知道了,能放心吗?”她拿起那叠便签纸,指尖拂过“小宇说今晚想吃饺子”那行字,柔声说道:“你看,她多惦记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她若知道你晕倒会心疼的。”
周小宇的喉结滚了滚,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此刻看着那些字,想着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自己连日来的恐慌和无助,所有的坚强都垮了:“我就是怕……怕她那边出事了,怕她忘了我……那晚没等到她,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会的。”兰溪握紧他的手,用自己的掌心裹住他冰凉的指节,一点点焐着,“她那么疼你,怎么会忘?或许是那边有要紧事绊住了,又或许……就像你说的,时空信号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你得好好的,才有底气等下次月圆啊。”
“兰溪,对不起……”周小宇的声音涩,兰溪的体恤使他的愧疚感像潮水似的漫上来,“总让你为我着急。”
“别跟我说这个。”兰溪轻轻打断他,指尖在包里摸索着,很快摸出块巧克力,“我这儿好像还有这个,你含点甜的会舒服些。”她小心地把巧克力掰成小块,递到他嘴边,目光始终没离开他的脸。
电子手表的提示音轻响了一声,兰溪低头去看,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终于落到o。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些,扶着他的胳膊柔声说:“咱们回家吧,嗯?这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对你好些。”
周小宇点点头,被兰溪扶着慢慢坐起来。起身时,他顺手把那只小手包合上。兰溪没说什么,只是帮他拍了拍衬衫上的灰,又捡起散落在外的卡片,一张张塞回包里。
下楼的时候,周小宇的脚步还有些虚,兰溪半扶半搀着他,走得很慢。小区里的银杏叶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有相熟的邻居打招呼:“小宇这是咋了?脸色这么差?”
兰溪笑着应:“没事,最近加班累着了,我带他回家歇着。”
回到新家,周妈妈和大姨都吓了一跳,围着他问长问短。兰溪没说实情,只说是累着了,让他躺床上歇着,又炖了锅鸽子汤,逼着他喝了大半碗,电子手表检测心率逐渐趋于正常。睡前兰溪又给周小宇一片镇静的药,周小宇乖乖服下。
药效慢慢上来,眼皮渐渐沉了。他侧躺着,听着隔壁房间传来周妈妈和大姨低声的絮语,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鸽子汤的暖香。兰溪替他掖被角的手很轻,指尖擦过他的手腕,像一片羽毛落下来。
心里那块紧绷的弦,不知何时松了些。
他忽然想起刚才在出租屋里,兰溪捡起那些散落的卡片时没有半分嫌恶,只是轻轻拂去上面的灰,一张张理好塞进包里。想起她明明红着眼眶,却还笑着对邻居说“没事,就是累着了”。
原来有人在替他撑着。兰溪的爱或许不同,却一样沉——她不追问那些他说不出的焦灼,只是在他跌跤时,第一时间伸手扶他;在他硬撑时,默默递上一碗热汤。
药味混着阳光晒过的被单气息,渐渐模糊了意识。他最后想的是,或许不必总逼着自己硬扛。等精神好些,该好好跟兰溪说说话了。至于初心……她那边定是有事耽搁了,不然不会失约。
夜里,兰溪躺在周小宇身边,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胸口像是压着团温吞的棉絮,轻轻叹了口气。她太清楚了,翠城馨园那间出租屋里藏着的何止是回忆。那些周小宇和“初心”共同攒下的六年多光阴,早已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碰不得,却也忘不掉。
兰溪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上面投下道细长的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啃着,又酸又涩——是自己哪里不够好?陪他搬新家,替他守着旧屋,在他晕时跑前跑后,可他牵挂的名字,终究不是自己。难道真应了那句话,现任再好,也敌不过前任的“忘不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困在这份不对等的牵挂里?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床单,布料的纹路硌着皮肤,却让她混沌的心绪清明了些。或许爱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她爱周小宇的执拗与深情,哪怕那份深情里多半装着别人;她对周小宇的爱正如周小宇念着初心一样的深沉,无法释怀。这份沉甸甸的牵挂,不分先后,无关对错。
她侧过身,看着周小宇沉睡的侧脸,悄悄将被角往他那边拉了拉。至少此刻,他在身边。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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